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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陆无缘 云苏璃 2110 2024-05-28 14:50

  找到了各自的主题,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不再有交集,冀垣偶尔会抬头看看专心致志的嵚岑,但嵚岑丝毫不知,有时下人端来饮食他们也未必能想起来要吃,睡觉通常都是困得要倒下了才去睡,主要是怕晕染了未干的墨迹。

   这夜,嵚岑突然思绪良多,为了不影响画作,她早早放下笔,拉下三面帘子倚靠在月光洒向的长椅上,面朝湖水,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睡去了。

   对面的冀垣见嵚岑这么快就拉下了帘子,但里面还是透露出通明的灯火,正好自己到了中断处,便询问下人,下人回答说好像是睡了,具体不太清楚,出于好奇,冀垣默默来到了她这里。

   还真的睡了,怎么能爬在椅子上睡呢?

   冀垣担心她着凉,就将她抱到了塌上,轻轻将她放下,本打算去拿薄被给她盖上,没想到轻轻托着她的头放下的时候,近距离看着月光洒在她脸上,他不知不觉就痴了。

   从前觉得她是小家碧玉,娴静优雅,这一刻,他脑中只有四个字,冰霜美人。

   她身上有淡淡的兰草香,是香囊里散发出来的,很符合她的气质,今夜的月光像是月老,他之前只是对她有欣赏之意,可是在这月光之下,他想吻她,轻微触动的睫毛好似会勾人一般,她朦胧睁眼的模样让人如跌入蜜糖之中。

   等等,她睁眼了!

   嵚岑睁眼见冀垣与她只有咫尺,立刻吓得将他狠狠一推,迅速起身整理了衣裳,好像没乱。

   “小,小姐别误会,我是怕小姐在长椅上睡麻了身子还着凉才将小姐抱到塌上的,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那个不算!

   然而,嵚岑的重点并不在这。

   “你说过不会进来的!”偷窥别人作品是在作弊知道吗?!

   诶?

   “我,我发誓,我一眼都没有看小姐的作品。”

   “那你进来干嘛?”不看作品就是看人咯,看什么都是流氓好嘛!

   “我、、、、、、”我进来干嘛?好有道理。

   “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那个,小姐别再在长椅上睡了,夜里容易着凉,还容易麻了身子,不利于作画。”冀垣边说,便往外面走,见嵚岑丝毫没有看着他,慨叹一声离开了。

   此后,嵚岑看冀垣的目光越来越少,但冀垣看嵚岑的时间却越来越多,他的目光中已经不是单纯的赏析了,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

   之前他想知道她的名字,但不知道也没那么在意,而现在,他做梦都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以后该怎么再遇见她。

   一个月的时间,终是把这氅衣装饰完了,晾干了墨迹,下人将其收好一并带到轻罗庄,一路上,嵚岑走在前面,看都不看冀垣一眼,更别说说话了。

   庄轻罗就是此次比赛的裁判,她喜欢哪个,青罗缕衣就归谁,虽然庄轻罗更偏向嵚岑,但作品更胜一筹就是更胜一筹,无关作者,在这上面,她是最客观的。

   嵚岑所制作的氅衣以惊鸿舞为主题,墨笔梅花体将曹植的《洛神赋》布满氅衣,背部空出,以水粉色胭脂墨用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几句勾勒了一副梅妃的惊鸿舞姿,穿在身上,这舞姿随着人的身体摆动而摆动,真会有一种重现梅妃舞姿的视感。

   梅妃身旁有一颗以章草体书写的两句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促成的梅树,头上一指的距离是用朱砂墨梅花体书写的

   “秾纤得衷”

   半句刻画的一枝傲雪寒梅,整体看去,衬上雪白的布料,一副雪舞图呈现在眼前,见仁见智,乐观者以梅妃得宠为背景,欣赏的是她曼妙的树下舞姿,悲观者以梅妃失宠为背景,少不了会有几分凄凉。

   左袖袖以墨水梅花体书写

   “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右袖书写

   “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

   底部以赵体水绿色墨痕书写

   “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一句,穿在身上就是一副由诗篇构成的梅下惊鸿浮水舞图,远看是画,近看是诗,体会是意,心感是情。

   “小姐好书法,倒是在下轻视的小姐。”

   “陆公子这是认输了?”庄轻罗戏谑道。

   “自然不会承让。”

   说罢,下人便将冀垣的作品呈了上来。

   氅衣真会是幅山水画,大致由颜、柳、赵、欧四体书写的《高唐赋》为主。

   左袖颜筋书写

   “惟高唐之大体兮,殊无物类之可仪比。巫山赫其无畴兮,道互折而曾累。登巉巗而下望兮,临大阺之稸水。遇天雨之新霁兮,观百谷之俱集。濞汹汹其无声兮,溃淡淡而并入。滂洋洋而四施兮,蓊湛湛而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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