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戏剧社团的？”林夕挑眉，优越的记忆显然将他认出。

　　 张超从早在人群中认出林夕，只是他自己留了个心眼，身边那只诡异让人感到惧怕。

　　 不清楚她的底线和身份之前，张超不会贸然接近。

　　 在食堂那次是迫不得已，林夕就在自己身前，他是队伍最末尾。身上的冥币已经全部重新充进假的校园卡，如果不借，那就只能饿着。

　　 可在他们受到木鬼的恩惠找到魏源时，张超才明白，这只诡异和林夕有契约，她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轮到自己表态抱大腿的时候，他当然要表明立场，站出来支持对方。

　　 “当然。”

　　 张超呲着一口大白牙笑着回答，有种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样貌，让人感到亲近。

　　 可林夕不吃这一套，如果对方真的相信她，早就在礼堂看到她的时候就打招呼了，何必等到现在。

　　 聪明如林夕，猜到对方心里藏的小心思，可她无心探究，不想浪费时间，只稍微颔首示意，拉着唐馨圆走进房间。

　　 房门打开后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房梁吊着昏暗的钨丝灯，墙皮脱落半面墙壁，露出灰暗的水泥。

　　 这是一扇没有窗户的房间，地上和墙角堆满破损发旧的戏剧乐器，二胡，皮鼓，唢呐等。

　　 门口还放着一缸装有不明液体的东西，林夕差点跌进去。

　　 里面白胡子老师正拿着块染上不明污渍的破抹布擦拭，见她们进来，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两叠卡片，

　　 “你们是想当学徒，还是想当丑角？”

　　 “学徒就是在社团做杂工，丑角可以登台表演，你们自己选择。”

　　 室内模糊的光线一闪一闪的，在白胡子老师头顶射下层阴影，眼睛上那层白翦似乎比刚开始见到时更厚，他揉了揉，声音急躁，催促道，

　　 “一旦选择，便不可更改，丑角需要遵守舞台规则，学徒必须好好干活，如果不能按时完成要求，我会跟你们社长说明情况！”

　　 一开始蠢蠢欲动打算选择丑角卡片的试炼者犹豫不决，魏源没有跟他们说丑角还需要遵守舞台规则。

　　 可丑角加学分，鑫雅大学以学分为结业标准，他们之中有人因为违反寝室等其他规则扣了不少学分，平板发来警告，得到学分迫在眉睫。

　　 白胡子老师左手是学徒卡片，右手是丑角卡片，左边明显比右边多，根据物以稀为贵，还是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当丑角更可靠。

　　 富贵险中求！

　　 碎头发的男性试炼者咬牙，在心里默念这句话，迈出一步拿到右边的卡。

　　 后面几人都选择丑角，犹豫的人见卡片越来越少，争先恐后的拿右边卡片。

　　 林夕拿了一张学徒卡，唐馨圆紧随其后。张超见状，挤进人群将掉在地上的学徒卡如获至宝的揽在怀里。

　　 白胡子老师将剩余的两张学徒卡收好，拿出名单一一点名，在其中两个名字后面打叉，他们是没能按时到场的试炼者。

　　 “学徒就留在这里，把地板和乐器上面的污渍擦干净，擦的时候注意点，如果不小心损坏……那就照价赔偿！”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闪着诡谲的光芒，冲着另一边拿丑角卡的试炼者道，

　　 “你们跟我走，十分钟之内找青衣报道！”

　　 他的模样和之前有变化，在灯光闪烁后人类的气息逐渐减弱，木鬼提醒她杂物室的灯光是污染源，人类待的越久就越容易失去理智。

　　 林夕告知唐馨圆，然后弯腰将倒在地上的架子扶起来，又去角落中打开落灰生锈的水龙头，放出里面红黑混杂的污水，用干净抹布擦拭竹笛。

　　 “哗啦——”

　　 白胡子老师跌进差点将林夕绊倒的大缸中，地上溅出各色颜料，混合在一起，分不清颜色。

　　 他哗的一下从缸中站出来，白色的胡子被染料染花，诡谲的脸也被染上各色油彩，油腻厚重的色彩顺着皱纹滑过愈加阴沉的老脸。

　　 “这是谁放的染料缸？！”

　　 “都说叫你们好好干活，为什么不把东西放好！”

　　 “我要……把你们的头都给拧下来！”

　　 说罢他抓过一个目瞪口呆的试炼者，像拧芹菜般一把扭掉他的脖子，顿时血流如注，喷在天花板上。

　　 白胡子老师的污染加重了。

　　 那缸染料也是污染源。

　　 【1.角色分为生旦净丑，如果你遇到分不清角色的花脸疯子，请向红脸老师求助，让他带你离开这里。】

　　 【3.有白胡子的是你们的社团老师，老师耳朵不好使，如果跟他说话，请大声重复三遍。】

　　 他的胡子被染缸染黑，脸也被染花，看不清黑脸红脸还是白脸，已经不是白胡子老师了。

　　 他是分不清角色的花脸疯子。

　　 “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这群没脑子的小崽子！”

　　 众人化作鸟兽一哄而散。

　　 地上的乐器被踩得乒乓乱响，林夕把即将踩穿鼓面的唐馨圆拽住，

　　 “小心，这些东西要是碰坏了，需要照价赔偿！”

　　 【2.本社团为剧院老师公益教授，不会收取任何费用，但若损坏团内器械，需照价赔偿。】

　　 如果是冥币，还有赔偿的可能，但林夕之前摸过这些乐器，它们的材质不一般，摸上去阴冷冷的，还带着滑腻的触感……就像死人皮肤。

　　 照价赔偿赔的不是冥币，而是制作乐器的原材料。

　　 林夕躲过花脸疯子的抓捕，带唐馨圆冲出杂物间，其他试炼者慌不择路，竟将她们两个看似纤弱的女生推到后面做拦路石。

　　 “夕姐！”

　　 唐馨圆摔到地上，被人踩住脚腕，顿时扭伤，花脸疯子就在她身后几步开外。

　　 “主人，快跑！”

　　 木鬼拉着林夕往前冲。

　　 看着木鬼手臂上骇人的伤口，再看唐馨圆求救的眼神，林夕内心挣扎，宛如天人交战。

　　 一边是她在副本中的得力助手，一边是承诺方睿要照看好的人。

　　 一息后，她道，

　　 “木鬼，帮我拖住那个疯子。”

　　 说罢拉起唐馨圆，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跟着试炼者们后头离开。

　　 木鬼虽然具备一定的自我意识和情感，但她本质上还是诡异，会听从于与她契约的林夕。

　　 “夕姐，谢谢你。”

　　 就在刚才那一瞬，唐馨圆还以为她会放弃自己。

　　 虽然林夕力气大，但拖着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也跑不快，力气很快耗干净，带她拐到角落中藏起来。

　　 她组织语言，将方睿拜托自己在副本中照顾唐馨圆的事情如实告诉她，得到的是无边寂静。

　　 末了，狭小的空间传来唐馨圆疑惑不解的声音，

　　 “都分手了，为什么还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