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跳河啦！”

　　 “快来人啊！”

　　 “快快快，我会游泳！”

　　 顾淮民还是来晚一步，当他找到Neo的时候，Neo已经在河里了，消防员把他捞上来抬到救护车上，冲着人群大喊：“家属在吗？家属在吗？有家属在现场吗？”

　　 顾淮民从人群里挤过去，嘴里大声回应道：“在！”

　　 有眼尖的围观群众认出来是顾淮民，举起手机对着他拍照，甚至还有想让他给签名的，顾淮民没心情回应，他内心全是后怕和担心，万一自己晚来一步，估计和Neo就是阴阳两隔了。

　　 救护车里一股消毒水味儿，因为莫卡刚经历了口罩时代，闻到这个味道就有种想吐的冲动，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Neo身上，不要太受这个味道的影响。

　　 Neo感觉自己做了漫长的一个梦，梦里他和Jack还不用英文名互相称呼对方，Jack小时候有点大舌头，他的名字又有点拗口，Jack尝试了好多次都失败了，于是就泄气地说道：“小关，我叫你小关好不好？”

　　 那个时候他们才上一年级，Neo因为打小就爱看书，也通过了孤儿院设立的上小学的考试，很幸运地来到了小学的课堂。Jack和Neo个子都很小，所以班主任安排他们两个坐同桌，Jack家里条件非常好，每天车接车送，用的也都是名牌铅笔盒，背的是名牌书包。小孩子虽然不懂这些，但是天天换着穿鞋和外套，这个总是明白的。

　　 Neo没有这些，他的书包是孤儿院的院长的孩子毕业之后淘汰的书包，帆布的材质，有的地方已经泛白发旧了，甚至还起了毛边，Neo不在乎，能把他的课本装上就好了。

　　 Neo不在乎，但是校园里的那些霸凌人的小孩很在乎，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话少、不吭声，最好还没有背景的小孩，哦对了，发育得不怎么好的就更好欺负了，而Neo完全符合他们的条件。

　　 Neo除了每天正常上课还要给这些霸凌他的小孩买各种零食，当然想过拒绝，拒绝的代价就是被揍上几拳，挨了揍还是要继续干活，索性就闷声干活吧。

　　 第一个发现Neo受伤的就是Jack，Jack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Neo的手肘，Neo像被烫到了一样，一下子弹了起来，Jack奶声奶气地问道：“小关，你怎么啦？”

　　 Neo摇摇头不说话，Jack觉得不对劲，虽然Neo不爱说话，但是每次老师留作业之后他跟不上都是问Neo借作业本，Neo还会给他讲的清清楚楚。Jack感觉Neo不说话一定是有他的顾虑，于是他环视了一圈，发现了那几个霸凌的小孩的其中一个一直在盯着他们这边，小小年纪的他突然间就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和爸爸说他的好朋友好像被欺负了，求爸爸帮忙。Jack爸爸老来得子，对Jack简直就是放在手心怕烫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学校里结交了第一个朋友就是Neo，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让班主任务必了解下情况。

　　 幸运的是，班主任也对校园霸凌零容忍，收集了一些证据之后下令让这些小孩转学的转学、退学的退学。

　　 这些事都是他们上了大学之后一次回去看小学班主任的时候听班主任说的，在此之前Neo从来不知道，他以为是那几个霸凌的小孩想要好好学习了而已，没有想过原来是Jack求爸爸帮忙才解决的。

　　 “小关，小关，你还好吗？”恍惚间Neo仿佛又听到童年的Jack在叫他，他睁开眼睛，只能看到白花花的天花板。

　　 “醒了！”

　　 “护士！”

　　 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应该是在医院里，还活着。”他心里暗自想到。

　　 医生：“病人落水被及时救起来，目前来看没什么大碍，抽血显示血液中的维生素d3含量很低，有抑郁的风险，病人最近有受什么刺激吗？”

　　 顾淮民：“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去世了。”

　　 医生：“要好好关注病人的状态，用药只是一方面，家人的陪伴非常重要。”

　　 顾淮民：“知道了，谢谢医生。”

　　 回到病房的时候Neo还是保持着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的样子，顾淮民拿起床头柜里的棉签沾了沾水给Neo的嘴唇擦拭着。

　　 “为什么要救我？”

　　 “瞧你这话说的，你这年纪轻轻的，谁也看不下去你就这么了结自己的生命啊。”

　　 “我死了不会对不起任何人，顾总应该已经调查了，我无依无靠，唯一的亲人就是尹昊（Jack），我死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挂念。”

　　 “这只是你单方面的想法，我知道你和尹昊情同手足，但是你也应该清楚，你死了，你们的梦想谁去实现？下辈子吗？”

　　 Neo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眼角的一滴泪滑了下来，钻到了衣领里。

　　 “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我们只是正常做公司而已，没有惹任何人，为什么就非要下死手，我都跟他们说了，要是实在想要这个单，那就去和甲方谈，他们只要ok，我们没有任何问题，是他们的产品太烂了，甲方不用啊，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说着Neo情绪越来越激动，打着吊瓶的那只手重重的锤了一下床，顾淮民看到针管里回血了赶紧摁住他的手臂：“我都懂的，Neo，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你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lk他们这么做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做的确实过火了，他们会付出代价的，不要担心。”

　　 “他们付出代价，付出再大的代价Jack也活不过来了。”

　　 “但是你可以带着Jack的梦想继续活下去。”

　　 顾淮民看着病床上的年轻人，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谁也不能替Neo做决定，都说走好选择的路，别走好走的路，但是对于Neo来说，什么是他选择的路，什么又是好走的路呢？

　　 顾淮民看了很多网上Neo和Jack被媒体采访的视频，两个年轻人言语之间都充满着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也是通过这些采访的视频，他知道了CLAP的企业文化是“创新决定一切。”这和莫卡的理念不谋而合，而且Jack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自己的芯片可以走遍全球，造福全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