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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画中尸味

仵作七姑娘 杨家六叔 3949 2024-05-27 20:49

   七月炎夏,东平县衙后院的那株茉莉花开了。

   满树的白玉,争芳斗艳。

   花瓣如同新雪初降,细腻而纯净;金黄的花蕊在中间点缀,宛如星星点点,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微风吹过,茉莉花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诉说着夏日的故事,散发出一股令人心醉的芬芳。

   小山羊忍不住驻足赞叹:“此香只应天上有,却为何故落人间?”

   王二胡一眼瞧见小山羊在那里拽文,便问他道:“你知不知道,这树上一共有多少朵茉莉花?”

   小山羊道:“二百六十七朵。”

   王二胡道:“大花一百朵,小花一百六十七朵。”

   小山羊忍不住笑了:“原来二胡哥你也数过。”

   王二胡道:“我已数过四十遍。”

   小山羊道:“我只数过三遍,因为我舍不得多数。”

   王二胡道:“舍不得?”

   小山羊道:“因为我要留着慢慢地数。”

   颜七恰巧此时路过庭院,听见二人对话,忍不住想笑,却已笑不出来。

   数茉莉花,这是有多么无聊的人啊!

   这时李墨白从衙门外快步走了进来,进来后他立马喊道:“你们都别数茉莉花了,都来我书房,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小山羊立刻不数茉莉花了,连忙说:“二胡哥,李大人在叫我们。”

   “走!”王二胡道。

   颜七本来并无太大兴趣,但闲着也是无事,还是悠然地走了过去。

   踏入书房的瞬间,她的目光就被师爷李飞燕吸引了。

   她的腰弯得极低,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仿佛在凝视着什么宝贝。

   李虎也背负着双手,站在她旁边观看。

   李飞燕见李墨白进来,立刻雀跃地跑到他身边,手指着书案上的画卷,兴奋地说:“快看,这是一青先生的《断崖立松图》!”

   “一青先生?”颜七心中微微一动。

   这个名字她当然不陌生。

   一青先生,这位书画大家是东平县人,他的画作堪称天下闻名,真名叫白良玉。

   白家的画作世代传承。

   而一青先生的作品,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当今世上无人能出其右。

   颜七走到书案前时,李虎却将妹妹李飞燕推开了。

   李飞燕不满地嘟囔道:“哥,她一个仵作,懂什么是画吗?”

   “你先到边上去!”李虎淡然地看了李飞燕一眼。

   颜七凝视着书案上的画作,神情迷离,仿佛灵魂已被吸入了画中。

   这幅画笔触苍劲有力,墨色饱满,如同泉水流淌,渗透到纸的每一个纤维。

   松树在画中屹立不倒,无论东西南北风如何肆虐,依旧坚韧不屈,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被刻画得淋漓尽致。

   颜七赞叹道:“这幅画,实在妙极!”

   李飞燕冷哼道:“看了半天,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惊世之言呢!”

   李飞燕一颗少女心,心系李墨白。但李墨白一颗直男心,又全在颜七身上。

   对于李飞燕的多次秋波暗示,李墨白完全没有了破案时的智商,就好像一颗榆木脑袋。

   他好像一点也不懂!

   他喜欢她,她不喜欢他;他不喜欢她,她又喜欢他。这就是女人和爱情。

   此时的李飞燕,已经完全把颜七当成了自己的头号情敌!

   女人吃起醋来,的确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无论多么聪明才智、通情达理的女人,一旦吃起醋来,都会变得不可理喻。

   但颜七并不理会她,只是又低头闻了闻那幅画。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画上似乎总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李墨白道:“怎么了?”

   颜七轻轻摇头,目光转向李墨白:“此画问世,不出五年之期。”

   李墨白闻言,不禁击节赞叹:“精妙绝伦,五年之期,丝毫不差!这幅画乃是出自一青先生之手,而彼时先生年仅二十八,技艺却已如此超群,实在令人钦佩!”

   颜七眉峰微蹙,疑云满腹:“然则,此画又是如何得来?”

   李墨白出身非凡,然知之者寥寥。

   他虽然家财万贯,但此画价值连城,绝非他能轻易购得。

   颜七的话语刚落,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墨白身上。

   只见李墨白得意地一笑,随即抱拳说道:“这还要感谢各位同仁的帮助!去年十月份,我们共同破了孕妇投河案,其中有一位死者名叫谢萍,正是一青先生的表妹!今日一青先生特意派人送来这幅画,以表达他的感激之情!”

   小山羊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一青先生还真是大方!”

   说罢,他用手轻轻地按在了画轴上,突然发现了一处不甚明显的痕迹。

   王二胡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小心,别弄脏了画!”

   小山羊惊讶地说道:“这画上有污迹。”

   李墨白看了一眼道:“时间久了,可能是之前发霉留下的。”

   “发霉,这画难道被修复过?”李虎看着那一点小小的痕迹说道。

   李墨白道:“有这个可能,毕竟一青先生的画作张张都是精品,价值不菲。”

   《断崖立松图》最后被悬挂在了县衙的一间屋子里。

   画赏完了,人就散了。

   “七姑娘可算是多了个情敌!”王二胡出门的时候,以过来人的身份,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师爷和仵作,都要争咱们的李大人!”小山羊出门的时候,以洞察一切的视野,也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颜七出门的时候,眼瞅着李墨白正朝自己走过来,便大声道:“我要去洗验尸刀!”

   “七姑娘,我陪你去,可以吗?”李虎一听好像非常感兴趣。

   而李墨白听了则恰恰相反!

   他停下脚步,有些发蔫。洗刀子那可是在停尸房!

   那里对他来说,就是衙门禁地。

   他从来都不会涉足!

   每次都是颜七验完了尸,再写好卷录给他看。

   不然中午吃的清蒸鲈鱼又得吐了。

   ……

   李虎开始请教关于尸体的一些问题,颜七很有耐心地一一解答。

   进了停尸房,那股陈年尸味扑面而来。

   李虎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嘴。

   他虽然习武,见惯了流血杀戮,但被这味道一冲击,还是有种反胃的感觉。

   “不习惯?”颜七问道。

   李虎笑道:“我很快就会习惯。”

   他出去打水,颜七开始擦拭停尸台。

   这台子已经有些年头了,有不少地方都凹凸不平,里面还有暗黄的痕迹。

   李虎进来道:“七姑娘,这都是什么?”

   “尸油和尸体残留的皮肉。”

   李虎正准备擦拭的手停顿了一下。

   颜七看了他一眼道:“我来吧!你去把架子上的磨刀石拿下来,去磨一磨那些工具。”

   “好”

   李虎有些尴尬。

   他虽然对这些很感兴趣,但心里还是有点障碍。

   看着天天工作的验尸台,颜七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弯腰。

   她的脸都快要贴到验尸台上了!

   李虎好奇道:“七姑娘,你在干什么?”

   颜七直起腰,眼神严肃地说道:“难怪那画上的味道会如此熟悉!”

   李虎将磨刀石放在地上,走过来问道:“七姑娘的意思是,一青先生那幅画接触过尸体?”

   颜七点头道:“而且还是放了很久的尸体!”

   她的话让李虎一个激灵!

   好好的一幅名画,怎么可能接触尸体?

   这顿时让他想到了市面上的话本!

   李虎道:“我曾看过一篇鬼话,叫《鉴斋录》。里面有一个画师,就是用美女的皮来做画布,骨血磨成颜料,非常残忍可怕。”

   颜七听了淡然道:“人的皮肉骨血,本来就不如金玉宝石长久。一青先生如此自负的画师,用人皮骨血更不符合常理!”

   李虎点头,金玉宝石制成的颜料,逾千年而不化,血肉人皮自然是比不上的!

   可一青先生的画上,又怎么会有尸油的味道呢?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颜七于是和李虎又去了放画的屋子。

   李飞燕此时正拿着纸笔颜料,在临摹那幅《断崖立松图》。

   “你们来干吗?”

   李飞燕有种被人发现了小秘密的感觉,瞬间有些脸红。

   李虎道:“妹妹你不要吃惊!我刚和七姑娘发现了一些线索,所以想再来看看!”

   李飞燕念叨了几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她看到颜七又在画上闻了闻,顿时一脸的不高兴:“你这婆娘可别毁了画!”

   颜七转过身,淡淡地看着她道:“毁画我不会,毁人我倒是略知一二!”

   此话一出,李飞燕顿时打了个冷颤儿。

   一想到颜七的那双手是干什么的,李飞燕抱着自己的东西就跑出了屋子。

   “家妹失礼之处,还望七姑娘多多包涵!“李虎面露尴尬,急忙向颜七致歉。

   然而,颜七似乎并不介怀。

   “七姑娘,果然有很重的尸油味道!”此时李虎又走过去闻了一下画。

   颜七点点头,看来这画的来历还得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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