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开学，图书馆人还不是很多，一个人可以占用大半张桌子。

　　 陈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和一名学姐共用桌子。

　　 学姐黑框眼镜、瓜子脸，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卷，她穿着休闲卫衣和修身牛仔裤……正在噼里啪啦的敲打键盘。

　　 大学的图书馆宽敞、明亮，临近入口处还有自助咖啡贩卖机。

　　 比起高中的“刻苦学习”，在这种环境下学习，才是享受人生。

　　 不过，陈帆不喝咖啡。

　　 因为对陈帆来说，做研究就像玩游戏打怪升级一样“容易上头”，不完成任务绝不罢休。喝了咖啡容易兴奋，晚上睡觉都想着科研项目更睡不着了。

　　 陈帆笔记本电脑用来看资料，但有重要内容，陈帆还是手写。

　　 一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再来，电子版的笔记，虽易于修改，但稍有不慎就容易碰乱。

　　 所以在打草稿和理思路阶段，陈帆喜欢用稿纸和笔记本。

　　 到了论文成型阶段，他才会把成果敲到电脑里。

　　 陈帆的笔记本上，不知不觉已经记录了密密麻麻记了一堆的文字。

　　 陈帆脑海里有确实有后世有关“高温铋系氧化物”的部分资料。

　　 但做研究又不是写小说，得拿出理论基础和实验方案来证明。

　　 陈帆需要看当代的文献，再结合自己脑海里的知识和经验进行推演，避免和时代脱节。

　　 等任务完成到自己基本满意，陈帆打了个哈欠。

　　 年轻就是好，久坐也没有觉得腰酸背痛。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未来还要为祖国健康工作50年，不能过度劳累。

　　 陈帆推开嘻嘻，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准备顺便起身去个洗手间。

　　 “哐当——”

　　 陈帆被绊了一下。

　　 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噼啪！”

　　 陈帆吓了一跳，刚低头去找踹到了什么，就听到对面学姐喊：

　　 “哇——”

　　 “电脑黑屏了！”

　　 陈帆捡起电源线，重新插好，一脸歉意的说：“不好意思。”

　　 对面的学姐却根本没顾上搭理陈帆，而是一脸焦急的敲着桌子。终于叮铃一声，电脑重新开机。

　　 陈帆刚要走，学姐却抓狂了：

　　 “啊？我的文档怎么没了。”

　　 “我的天，我的天，这是我整整一下午的成果……”

　　 然后学姐盯住陈帆：

　　 “你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陈帆：“……”

　　 讲真，这个电源线绕在自己凳子底下，也不能全怪自己好么。

　　 但貌似自己不特地选靠窗区域坐过来的话，好像也不会出这种事。

　　 陈帆也有过丢失稿件、资料的痛苦经历，知道忙前忙后搞得内容丢了有多让人崩溃。

　　 而且陈帆有丰富的文档找回经验，就过去帮帮她。

　　 “……你在历史版本里找下试试？”

　　 学姐没听进去，焦急的翻看“历史记录”、“回收站”几个可能留有记录的地方，但可惜都没有文档。

　　 她狠狠白了陈帆一眼。最后选择陈帆提示找找，但那里边空无一物。

　　 陈帆捂脸。

　　 他才想起来在这个时间段，论文软件还没上新定时自动保存的功能，哪有什么历史版本？

　　 学姐崩溃的捂住头。

　　 “全都没有了！”

　　 “我要疯了，我上午才把过程论证整理好的，现在只剩下一个标题了！”

　　 “我上午的思路全乱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丢稿这种事，谁经历了都会崩溃。

　　 陈帆站在她旁边，没帮忙找到别人的稿件，他也非常抱歉。正考虑着如何弥补，发现了对方的论文标题：

　　 《素数判别和大数分解存在多项式算法的研究》

　　 【引言：素数判别和整数分解不仅可应用在密码学中……】

　　 原来是数学方面问题。

　　 陈帆舒了口气，快速扫过引言摘要等基本论述部分。

　　 陈帆在“素数”问题上很有建树。虽然目前那篇论文还没有经过同行评审，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陈帆没安慰学姐，而是轻声询问：

　　 “你在研究大数分解时，假定黎曼猜想成立？”

　　 本来崩溃的学姐看了他一眼。

　　 今天的工作算是白玩了，找回文档也找不回。索性摆烂闲聊：

　　 “对。”

　　 “很多研究都是基于黎曼猜想假设成立的条件，不然根本无法进行。”

　　 陈帆点点头。

　　 她觉得这个学姐的作业还挺有意思的，顺手拿过签字笔，在草纸上写画：

　　 “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途径呢？”

　　 “已知待分解的大整数 为n，通过mod方法得到整数 a、b……”

　　 学姐的眼睛有点亮。

　　 他上下打量陈帆，这个男生，看起来嫩嫩的，但是肚子里有货呀。

　　 她和教授讨论过这个问题，教授给了几条思路，其中这条就是最看好的。

　　 她想听听接下来会怎么说。

　　 陈帆在纸上轻轻巧巧写了几个公公式，又解释说：

　　 “……再计算 p=GCD(|a?b|,n)，直到 p不为1，或 a、b 出现循环为止。”

　　 “这时对p进行判断——”

　　 “若 p=n 或 p=1，那么返回的 n 是一个质数。”

　　 “否则，返回的 p 是 n 的一个因子，因此我们可以递归的计算 Pollard(p) 与 Pollard(n/p) ，从而求出 n 所有的因子。”

　　 学姐听得愣住。

　　 但又豁然开朗。

　　 她看着陈帆，眼睛都在发光：

　　 “哇！”

　　 “好像行得通？”

　　 “那么多项式 f(x) 迭代出 x0,x1,...,x的值，然后设定 x、y 的初值，选用多项式进行迭代……”

　　 陈帆表示赞同：“是的。”

　　 学姐此时像傻掉了一样：

　　 “阿巴阿巴阿巴……”

　　 陈帆感觉莫名其妙。

　　 不小心搞砸了别人的作业，不能上手帮她写，但是帮她理一理思路总是没问题的吧？

　　 陈帆纠结的问：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学姐疯狂摇头：

　　 “没有，没有，没有！”

　　 陈帆奇怪的看着学姐：

　　 “那你怎么这么激动？”

　　 学姐也奇怪的看着陈帆

　　 “这是我的研究生毕业论文！”

　　 “本来我今天来图书馆开个题，但跟你聊完以后，我觉得我如期毕业有着落了！”

　　 陈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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