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赵虎妞便带着包袱溜出了赵家门。

　　 她来到柳家后门，昨天和柳小婉约好的地方，

　　 按照昨天约定的，她们这个时辰要在这个地方碰面，然后再一起离开芸苔村。

　　 抬头看了看天色，

　　 距离约定的时间应该没有多久了，

　　 赵虎妞便这样静静地在原地站着，等待柳小婉的出现。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眼看太阳就要出来了，但柳小婉却还没有出现，赵虎妞皱起了眉头。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赵虎妞侧身望去，自己身后这茅草顶的房子，里面静悄悄，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心中升起些许的担心，

　　 迈步离开了所站的原地。

　　 赵虎妞原是想去看看柳小婉是不是出事了，谁知道才走到柳家门口，便正撞上了打开门的柳小婉，

　　 两人同时一愣。

　　 “虎妞姐......”

　　 “太好了你出来了，

　　 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虎妞上下打量她一眼，见柳小婉赤手空拳，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

　　 “你什么东西都没拿？”

　　 “我......”

　　 “也好，”赵虎妞摆摆手，“我估摸着，你应该也不会有多少钱，随行的物品我们路上买便是。走吧，这会儿赶脚程，午后差不多就到城里了。

　　 驴子我没赶来，

　　 好歹，也要给他留些什么。”

　　 说着，赵虎妞朝柳小婉伸出了手，

　　 “走吧。”

　　 柳小婉看着赵虎妞的手，神色十分复杂；赵虎妞见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里噙着泪，

　　 “对不起虎妞姐姐，我，我不能跟你走了......”

　　 听见这话，赵虎妞吃惊地瞪了瞪眼睛，她随即又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为什么？”

　　 “我......”

　　 柳小婉哽咽着，她摇摇头，

　　 “对不起虎妞姐姐，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不能走了，爹他，他......”

　　 说到这儿，柳小婉又忽然止住了；她只是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对不起，虎妞姐姐......”

　　 看着柳小婉止不住抽泣的样子，赵虎妞沉默片刻，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

　　 “罢了，

　　 我想你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你不愿走，那便罢了，只是你要明白日后——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日后，不要忘记今日所选。”

　　 “我知道......”

　　 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柳小婉点点头，

　　 “我，我不会后悔的，虎妞姐姐。今日......”

　　 “你也不必说对不起我，原本昨日，我来找你，也是想告诉你，我打算离开芸苔村的。所以，倒不是因为你才让我这么决定，

　　 日后你的日子，好好过便是了，好好照顾你爹和自己。

　　 我走了。”

　　 “虎妞姐！”

　　 赵虎妞转身欲走，却被柳小婉从身后拉住了手。

　　 她没有回头，却听到了柳小婉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虎妞姐姐，愿你平安顺遂，一辈子都要幸福......”

　　 ......

　　 从柳家出来，赵虎妞却没有离开，而是回了家。

　　 赵邨武竟然不在家，

　　 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赵虎妞没有在意，而是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没有解下身上的包袱，就这么往床上一坐，靠着墙边睡着了；赵虎妞床铺的对面，是这间屋子唯一的窗户，去年她刚这儿的时候，上面挂了块单薄的破布遮光，

　　 若是刮风下雨，风便裹挟着水汽把破布吹起，

　　 捎进屋里来，便又冷又湿。

　　 赵虎妞挣了钱之后，才叫人来糊了纸的。

　　 这会儿太阳已经出来了，晨曦透过窗纸被打磨的薄薄的，失去了阳光盛烈的颜色，反而变得像是这窗纸一样，

　　 赵虎妞这么靠着，居然慢慢地睡着了。

　　 “乖女，乖女你在家吗，”

　　 赵虎妞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坐在床上睡着了；身上的包袱还没解，赵虎妞伸手将包袱解开丢在床上，

　　 尽管里面装的便是她所有的积蓄，

　　 但她还是这么就丢在床上；毕竟上次的事情已经让她明白了，不拿放哪里都不拿，若是要拿，藏哪里都会被人拿走。

　　 解下了包袱之后，赵虎妞起身去开门。

　　 是赵邨武站在门外，他看见赵虎妞出来，便开口说道：

　　 “你这会儿出去么？若是不出去的话，我把你宝儿婶子请来了。咱们这村里聘姑娘配小子，基本都是请的她，

　　 昨日和你说的事情，不然你自己去和她说说？”

　　 赵邨武昨天和赵虎妞说的招亲的事情，赵虎妞确实是应了，但她没想到男人动作这么快，

　　 原来今天一大早他离开，是去办这个事情了。

　　 赵虎妞的视线越过赵邨武，看到自家院子里的确坐着个有些胖胖的妇人，看上去三十岁近四十岁的模样，

　　 发髻乌黑像是涂了油，梳的一丝不苟，簪着几朵花，还有两只银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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