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府衙分东西两个院子。
西边是历来府尹的居住地,东边则留给了有公务在身出差官员。
这两处本是毫不相干的两所院子,因打通了一处相邻的围墙,连成了一处,一起划成了府尹府。
西边的院子通常从正门进,东边的院子有自己的小院门,因着长年无人居住,似于长满了藤蔓,幽静的小路,考究的屋檐古木,远远看去就像一处荒废的院子。
任是谁从这里走过,也不会想到这就是府尹府的一处院子。
陆离自是知道此处的。
她的轿子绕过正门,停在一条名不见传的小巷子里。
巷子极小,小的紧容一人伸直一只手臂。
轿子是过不去了。
陆离叹了声气,查看四周的情况,从轿子里钻出来,迅速隐入小巷子里。
形色匆匆的步伐踩着古道青石的小巷子里,裙尾凋着的粉色睡莲随着她的步子一步一摇摆,整个人都仿佛盛开在青色莲池中的一朵。
她摘下面纱,抱着一盒子,轻轻敲响了一处很平凡的木门。
那木门在岁月的冲刷下,原本的木色已然变成白色。
在她以为无人响应的时候,吱吖一声轻响,她侧身消失在巷子里。
木门轻轻被合上,那朵粉色的睡莲也消失在巷子里。
看似平静的路边几个小商贩不动声色的快速整理东西,可他们明明才刚摆下摊位。
转眼陆离已经悠然的坐在一间屋子里,喝着茶,她摇摇头,浪费了这上好的茶叶哟。
她的对面是一张大大的书桌,上好的狼毫笔还滴着墨水,显然是主人刚用过不久的样子。
“可是茶不合胃口?”一道声音由远及近,陆离只来得及抬头,一双白色的靴子已经在她面前站定。
她抬起头,可不就是许久不见的公子宴。
一段时日不见,只见他原本精致的五官更加立体,深邃的眼睛让人一头扎进去,深邃的无法自拔。
“奴婢见过公子宴。”陆离赶忙行礼道。不管他给多大的脸,她都要守好自己的本份才是。
公子宴轻笑,越过在行礼的陆离。直直来到书桌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恍若未见一般。
他提起笔,墨迹未干的狼毫在他手底下泼墨挥毫,短短时间内,一副山水画就临然跃于纸上。
他搁下笔,放置一旁,轻轻吹一口墨迹未干的画。
“你过来看看,我画的怎么样。”
此时屋子里就他们两人,陆离当然觉得是跟自己在说话。让她过去,那她是不是可以起身了。
她一想,当下起身,她还不乐意行礼呢。
这画~陆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东西,远看像一座山,近看像~一只长得像鸟的东西。
没错。
黑乎乎的一团,有翅膀还有羽毛,她想着。
“好画。”陆离道。
“真的?”公子宴兴奋道。“那你说,你也觉得好吗?”
“很少见啊。”横看是山,竖看是鸟的画确实不多。
“我就知道你能懂。”公子宴一激动,从书桌后走到陆离面前,握住陆离的肩膀,兴奋的道。
“那我把它送给你吧。这可是我难得的佳作。”
佳作?陆离的脸不自觉的抽动一下。
这很像她小时候初拿笔墨时的作品。
她瞧瞧地上拧做一团的,隐隐透着墨迹的宣纸。
难道他消失一个月就是迷上了画画?
难道外人传道无所不能的公子宴是个画盲?
她调理好自己的思绪,压低自己所有的幻想,她努力对自己说,我是有求于人。低调低调。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陆离道。“那你盖上印章吧,我以后可以供起来。”
公子宴闻言,拿出私印,稳稳落在画纸一旁,还捎上了自己的大名。
一切就绪以后,他将画纸往陆离胸前一塞,十分高兴的说道。
“这可是我的第一幅送人的作品,你可要好好保管好。”
“是是是。”陆离点头道,您是爷,你们画什么都是宝贝。
陆离将画放在自己身侧,小心翼翼的将盒子从自己怀里掏出来。
“这是什么。”
公子宴问道,他打开盒子,黑乎乎的一片一片,还有若隐若现的药香。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消失是生病了?
看着这古怪的东西,他一时间下不去手。
他抬头看着陆离,只见她原本蜡黄的小脸几日不见越发的红润,微微带点肉感的身姿被衣服隐隐衬托出婀娜多姿的优雅。
他突然发现这个小姑娘,在短短几日里长大了。
他的眉头开始紧锁,有几分不悦和嫉妒在心底漫开。涩涩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这是十全大补膏。”
陆离的回答,让他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手。
“药?我不吃。”他说道。
凡是药,他都不吃。更何况是王家医馆的东西。
想想王氏那有仇必报的性子,他就心底泛冷。
三碗汤圆能整的他下不了地,有苦没地方说,这鬼劳子的十全大补膏,看着就黑乎乎,吃了还能不能回京城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