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大哥冲着温柔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呀，都是好人勒！”

　　 温柔不愿意打击小助理和摄像，她觉得这两人太单纯了！

　　 哪像她，受过社会的毒打，才不会上当呢！

　　 她牵起婆婆的手，俩人坐上了三蹦子。

　　 又要一起挤三蹦子，工作人员全部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没了讲话的心思。

　　 一路上的风景很好，孙玉娘的心情也很好，忍不住谈起娘家的事儿。

　　 她的娘家在对面的山头上，本来孙玉娘的爹妈有意将女儿嫁到山脚下。

　　 那个时候，山脚下面的人通常比住在山顶的人富裕。山脚去城里方便，早早就通了水电。不像山顶，生活不太便利，一大早就下雾，湿气特别大。

　　 最重要的是，嫁到山脚下，回娘家也方便。

　　 上个山，半天时间足够了。

　　 谁料到，孙玉娘在自家茶田干活的时候，唱了首山歌，被对面的曹大叔看中了。

　　 曹大叔天天蹲守，经常同孙玉娘对唱山歌，一来二回，两人就好上了。

　　 当初，曹大叔走破了一双鞋，才赶到了孙玉娘的家。

　　 上门提亲的时候，孙家压根没看上曹大叔。

　　 但是，女儿喜欢呀！

　　 没办法，这才同意了。

　　 也就结婚送嫁妆的那天，孙家去了曹家一趟。

　　 后来，爹妈死了，孙玉娘和曹大叔才回了一趟娘家。

　　 至此，就没去过。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公路修起来了，一来一回没那么麻烦，可是爹妈已经不在了。娘家兄弟年纪也大了，都有各自的家庭，这么多年没来，现在也不会过来了。

　　 所以，孙玉娘今天带着儿媳妇回去，其实是有点儿紧张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同意化个妆。

　　 大家都有儿有女的，她不想让娘家大哥担心，尽可能地穿上鲜亮衣服。

　　 事实上，过去的苦日子确实熬出头了，她现在过得挺好，生活也有盼头！

　　 “原来妈妈和爸爸是自由恋爱啊！”温柔的脑中浮现出了具体的画面，少男被少女的歌声吸引，俩人一起反抗父母，最终走到了一起。

　　 “啥爱不爱的，这么久了，跟谁过，不是过啊！”孙玉娘有些不好意思。

　　 年纪大了，早就是一家人了。

　　 “温柔，你以后可要擦亮眼睛。真要嫁人的话，千万不能冲动，一定要挑个条件好的，会少很多事。你看我，年轻时候不听劝，现在才知道这个道理。”孙玉娘忍不住劝道。

　　 她张开手，手指粗大无比，指甲全部变形，厚厚的，永远泛着黑，整张手布满了老茧。

　　 这，就是生活的代价！

　　 “妈，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女人不一定要嫁人！女人可以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天高海阔的，我们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嫁人这种事情，温柔从来没想过。

　　 不过，婆婆能跟她讲这些话，她很感动，也尊重老一辈的思想。

　　 “是啊，咱们女人可一点都不比男人差！”孙玉娘看向远方，深深吸了口气。

　　 跟从前相比，山顶的小村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记忆中的老家，除了位置没变，其他都变了。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令孙玉娘有些紧张。

　　 “都起小楼了！”她看着道路两旁的楼房，眼里露出羡慕，“这些年靠着茶园，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好日子！”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贫穷的山顶，会因为一条马路，一下子比山脚还富裕了呢？

　　 这些年，许多茶商都直接来山顶收茶。

　　 山顶的村民们很少出去工作了，家家户户都干起了烘茶卖茶的买卖。

　　 也有聪明的，自己在网上卖茶叶做直播，日子过得很舒心。

　　 “妈，还没到吗？”

　　 “快了，就在最前面。那一栋，你看见没？”孙玉娘手一指，嗓门都变大了。

　　 再次站在娘家门口，孙玉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这才提着带来的水果和牛奶，往里走。

　　 “哥，嫂子！我回来啦！”

　　 她昨晚就给娘家打了电话。

　　 听到厨房里的动静，她便往里走。

　　 两个小孩窜了出来，瞅见她，就挡在她的面前。

　　 “这是我家，你是谁？”

　　 “不许进来！”

　　 温柔听不懂小孩嘴里的方言，她平时不对小孩出手，但这俩小子太烦人。

　　 这时，一个老大叔走了过来。

　　 看见孙玉娘，愣了一下，又加快了脚步。

　　 “妹子！”他的音调带了点哭腔，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孙玉娘凝视着大叔，背过身去，赶忙擦了下眼泪。

　　 “哥！”她再次转过身，脸上带着笑，“我带儿媳妇来看你啦！现在村里发展不错，你们这儿都成小上海啦！”

　　 当年，哥哥送她出嫁的时候，还是年轻的样子。

　　 她永远忘不了：结婚那天，哥哥背着她，对她说，娘家永远是她的依靠！

　　 哥哥真的做到了，娘家是越过越好，曹家那帮亲戚从来不敢轻视她。

　　 “啥啊？还小上海，你啊，就知道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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