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见女人的动静，醒了！

　　 鼾声停止了！

　　 “你个死婆娘，吵老子睡觉！”男人飞起一脚，直接将女人踹下床。

　　 女人“哎哟”叫唤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倒在了垃圾袋中。

　　 男人闭上眼睛，迷糊的视线里出现了好几个人。

　　 他意识到不对！

　　 按理说，小偷根本看不上他家，打劫的更不可能了。

　　 难道是村里又来送温暖了？

　　 男人赶忙睁开眼睛，一下子看见了黑黑的镜头。

　　 这玩意儿，不是电视台才有吗？

　　 村里真是的，每回就过来送点米面油，又不给钱，现在还拉电视台过来采访！

　　 给这点东西，就想做秀了？

　　 也太小气！

　　 “黎老师，你怎么来了？”

　　 黎老师他认识，其余一男一女，都是生面孔。

　　 男人意识到不对，又问道：“这是干嘛？”

　　 “还能干嘛？说是电视台来采访！”女人扶着腰，从垃圾堆里站起来，指着娟子骂道，“八成是这丫头不想嫁给王瞎子，这才找人过来！”

　　 “生你不如生块叉烧，都不知道过来扶我！”

　　 “妈，不是我……”娟子将抱着的弟弟放下来，赶忙走了过去。

　　 弟弟蹲在地上，就开始玩垃圾袋和纸盒子。

　　 娟子刚走到女人跟前。

　　 “啪”地一声，女人的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了娟子的脸上。

　　 摄像大哥彻底石化了。

　　 他感觉自己掉入了野蛮人的世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

　　 黎老师走上前，蹲下身，抱住了娟子。

　　 娟子流着眼泪，却不敢哭。

　　 在最亲爱的老师面前，母亲却剥夺了她的尊严！

　　 她的眼神在躲闪，低下头，不敢和黎老师对视。

　　 “你做什么？怎么能打孩子呢？”黎老师实在受不了娟子妈妈，忍不住瞪了这个女人一眼。

　　 女人直接无视黎老师，指着娟子的鼻子骂道：“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谁让你带他们过来的！你个狐媚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小小年纪，这么有心机！看不上王瞎子？呵呵，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当自己是公主吗？还想挑男人！”

　　 这话太脏了。

　　 温柔听不下去了。

　　 “够了！”她压低了声音。

　　 尽管她的怒火足够燃烧这间屋子了，她还是忍了，面上带着笑容，和气地说道：“这位先生，这位女士，我们是电视台过来做采访的。”

　　 在女人又要大声吼叫的时候，她忍住厌恶，深吸口气，抬高了音量，将女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是这样的，我们通过黎老师，了解到你们家的困难，想做一期节目，号召全社会的人来捐款，帮助像你们这样的家庭。”

　　 一听到捐款，男人的眼睛亮了，赶忙坐了起来，拍了下脸。

　　 女人的态度也变了，眼睛一直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可以进行一下采访吗？”

　　 温柔试探性地问道。

　　 男人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反转，当场就笑了起来：“可以，当然可以。”

　　 “你这孩子，有这样的好事不早说，害我们怠慢了客人！”女人啐了娟子一口，又上前抱起了儿子，随意地扯掉儿子送往口中咀嚼的塑料袋。

　　 “那个……娟子，快去做点饭！”她肚子饿了，便开始指挥。

　　 其实，娟子也饿了。

　　 但她一直忙着照顾两个弟弟，根本脱不开身。

　　 不过，她早就习惯了挨饿。

　　 黎老师过来了，娟子想做点好吃的。

　　 她站着没动，犹豫着开口：“妈，家里没菜，米也没了，就剩一些面条和咸菜。”

　　 她本意是想妈妈给点钱，她去最近的店里，买点鸡蛋也行啊！

　　 谁料，女人又拉下了一张脸。

　　 “面条堵不上你的嘴，真当自己是好人家的姑娘？我告诉你，你就是个赔钱货，还想吃好吃的，做梦！”

　　 男人依旧是笑眯眯的。

　　 但是，那笑容有点瘆得慌！

　　 “老师们，都听见了吧，我们家是真的困难，都快饿死！”男人站了起来，在床底下翻出了一个铁罐子。

　　 他打开，里面零星放着一些纸钞和硬币，都是小钱，连一百元的面额都没有。

　　 “这是我们家所有的存款。”他冲摄像招招手，“可以靠近点拍，没关系的。”

　　 闻言，摄像大哥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镜头里，出现了黑漆漆的铁罐子，那罐子就跟男人的欲望一样，漆黑不见底。

　　 “你这存款加起来才一百多块，为什么生活如此困窘呢？”温柔一副关切的模样。

　　 娟子已经出去煮面条了，黎老师心疼孩子，跟着去帮忙。

　　 女人则抱着孩子，一边哄，一边冷眼看着采访。

　　 “孩子多啊，我们得照顾孩子！”

　　 男人想也不想，又说道：“早几年，修门口这条公路的时候，说是要拆迁，结果后来又不拆了！你说说，这么窄的公路，多危险！以后，我们家肯定还是要拆迁，发财是迟早的事儿。”

　　 “但是我们呢，就很勤劳，绝对不会因为要当拆迁户了，就不干活。除了种地，我们平时没事，还去外面捡捡废品。”

　　 “身体有残疾吗？”

　　 “哪儿能啊！我身体好着呢，你别看家里只有三个娃，其实应该是五个哩！要不是家庭困难，我也舍不得把两个小女娃送人。求求社会上的好人，可怜可怜我，我们不想骨肉分离啊！”

　　 好一个道德绑架！

　　 看着男人在镜头前声泪俱下，还作揖的样子，温柔简直想吐！

　　 虚伪，又懒惰！

　　 还指望天上掉馅饼！

　　 温柔再次犀利发问：“考虑过上班吗？”

　　 “上班？这辈子都不可能上班的，我不给资本家剥削的机会！”

　　 “先生，陶校长也跟我们反应了，你们要将娟子嫁人。娟子今天十三岁，正是接受义务教育的年龄段。而且，十三岁不是法律规定的结婚年龄。如果娟子真结婚，那个所谓的丈夫若是强上了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那他就是犯法，要坐牢。这个你知道吗？”

　　 男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什么犯法？还要坐牢！我不懂这些，山里的姑娘，有几个正儿八经读书的，最后还不是要嫁人？早嫁晚嫁，有区别吗？”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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