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红裙的女人隐约看到了他。

　　 “贡主任！”女人朝他奔来。

　　 所有人大跌眼镜。

　　 师傅从不招惹异性，单身时如此，如今已婚应该更是除夫人之外隔绝一切红颜才对。

　　 女人的嗓音和她妖冶诱人的妆容很是相称，嘹亮得如同站在山岗上呼唤情郎。

　　 她喊着贡锦南的名字而直冲他跑来，她和贡锦南没有关系，别人也会认定他们是有关系的。

　　 随着女子的跑近，贡锦南渐渐回忆起对她的印象。

　　 身旁的副主任察觉到贡锦南的窘迫，急忙遣散众人。

　　 “干嘛？都不忙是吗？该干嘛干嘛去。”

　　 大家嘴里念叨着“走了走了，忙，忙着呢”，纷纷作鸟兽散。

　　 谁都不敢多做逗留，即便怀着八卦的好奇心也没人敢于多看上一眼。

　　 惹怒了科室副主任，吃不了兜着走，怕是到了半夜也别想下班儿了。

　　 女人踩着高跟鞋来到贡锦南面前。

　　 “嗯，贡主任，您查完房了？我看着钟点来的，路上堵车，幸好还是撞见了，咱们真有缘分。”

　　 女人的声音婉转动听，说话如同歌唱。

　　 贡锦南对她这声“嗯”的印象太深刻了，头皮已经开始发麻。

　　 像是无数只微虫集结成细密的黑网，在他头皮下爬走。

　　 “我不认识您，您找我有事儿吗？”

　　 “我是艾瑞儿，我们见过面的，在您的房间里。”

　　 身边要去给病人插管的护士听到艾瑞儿如是说，不禁向她睨视一眼。

　　 贡锦南无奈地喟叹一声，“我出诊见过的病人太多，您如果没事儿我先走了。”

　　 说罢大步向前走去。

　　 走过艾瑞儿身边时使劲缩紧通身的肌肉，绝不能一不小心与她产生肢体碰触。

　　 “哎呀。”艾瑞儿腿软无力，摇晃着往贡锦南身上倒。

　　 贡锦南预判正确，幸而早有准备。

　　 他轻松的一个闪身，艾瑞儿没能靠在他身上，猛的踉跄之后没能站稳，扑到地上。

　　 走廊里的人见状，捂嘴偷乐。

　　 艾瑞儿不知道还有男人见到她能不消魂的，贡锦南果然不是凡人。

　　 她尝到了被拒绝的滋味，出了洋相，反倒觉得更加有趣。

　　 中午十二点整。

　　 “走呀贡老师，医院外面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我请您吃饭去。”

　　 贡锦南瞪他一眼。

　　 “医生有午休吗？医院食堂吃一口，我用饭卡请你。”

　　 季凯伟：想吃火锅。

　　 口是心非地拍马屁：“我最喜欢阜仁的食堂了，特别好吃，谢谢贡老师！”

　　 心脏外科医生来食堂总是最晚的，他俩到时，打饭窗口早已排起长龙。

　　 贡锦南和季凯伟排在长龙的尾部。

　　 贡锦南出神地想起李玉华住院时，楚娅姝来食堂买馒头，在大门口和值班的他撞个满怀。

　　 “今天的菜色不错呀，贡老师。”

　　 他的话没能飘进贡锦南的耳朵，被风吹了。

　　 “您看，有您喜欢的茄子。”

　　 “贡老师？老师？”

　　 季凯伟怀疑站在他身边的仅仅是一具贡锦南的躯壳，灵魂早就飞到天边。

　　 应该是飞去他老婆身边了吧。

　　 他轻轻拍一下贡锦南的肩头。

　　 “老师？”

　　 贡锦南回过神来，“嗯？往前走。”

　　 轮到他们打饭，贡锦南看见窗口里面竟自摆着四五排杯装奶茶。

　　 与外面奶茶店的精致包装不同，杯口是用老式封口机塑封的。

　　 “贡主任，今天有红烧茄子，我给您多盛点儿，您看还要什么？”

　　 “那是奶茶吗？”

　　 “是的，您不爱吃甜食我就没给您推荐，我们自己煮的奶茶，八元一杯。”

　　 “给我拿两杯。”

　　 贡锦南买好饭，将饭卡递给窗口的大妈，嘱咐道：“后面我学生一起刷。”

　　 然后他端着餐盘，把奶茶用胳膊夹在胸前，先行找位子坐下。

　　 季凯伟打好饭过去找他。

　　 贡锦南餐盘里的茄子一口未动，举着奶茶杯，吸管含在口里，认真地吮吸。

　　 季凯伟坐下，顺势抓起桌子上的另一杯奶茶，抬手就要扎吸管。

　　 “你干嘛？”贡锦南冷冷问道。

　　 “喝，喝奶茶，谢谢师傅。”季凯伟道。

　　 “这杯是我老婆的。”

　　 季凯伟：尴尬死了，我脚趾头能抠出三室一厅外加双卫双阳台。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以为您给我买的，失礼失礼，我没打开，”他拿起奶茶向贡锦南展示，“完整的，没扎开。”

　　 吃着饭，季凯伟的手机不停地震动，他选择视而不见。

　　 “有消息为什么不看？”

　　 “不用看也知道是我女朋友。”

　　 贡锦南觉得有趣，“女朋友消息回的慢了，不会被骂吗？”

　　 他的玩笑话却戳中了季凯伟的痛处。

　　 “贡老师，您是不知道，她从来不骂我，她直接动手。”

　　 贡锦南诧异，等他继续说下去。

　　 用餐的同时有瓜吃，真心的享受呀。

　　 “她喜欢掐我的手，我跟她说我的手以后要拿手术刀，不能受伤，她就改成打我后背，踹我的腿。”

　　 贡锦南终于搞明白，为什么他夏天从来不穿露腿的裤子。

　　 “你跟她讲道理，让她有话好好说。”

　　 “贡老师您会和女人讲道理吗？”

　　 贡锦南：额，我的楚娅姝通情达理，我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我老婆很明白事理。”他傲娇道。

　　 他简直泯灭人性，炫耀老婆善解人意，气死季凯伟。

　　 “她总是跟我要一些奢侈品，我买的慢一些，她就动手。”

　　 劝和不劝分，但是贡锦南听到这位女朋友如此爱慕虚荣，刁蛮无理，真的很想告诫学生，早早远离她。

　　 “她是，你初恋？”

　　 “不是，我都谈过好几个了，这个，如果我实在满足不了她的物质生活，那也只能给她自由了。”

　　 他学生人间清醒，不是恋爱脑。

　　 贡锦南放心些，埋头大口干饭。

　　 冷不防一只玉笋微红的手搭在他肩上。

　　 季凯伟一怔。

　　 医院里的同事基本都认识贡锦南。

　　 一位同事注意到贡锦南的肩头上有一只女人的手，指给了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看了的确如此，又叫他身边的人一同看。

　　 食堂里原本热闹的就餐声、交谈声息止住，一片静默。

　　 所有眼睛专注地盯视着，等待着从贡进南对待这只手的主人的反应来推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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