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菲说：“真是傻逼年纪。”

　　 没错，就是傻逼年纪。

　　 这个年纪犯傻正常的，应该的，所有冒着傻气干的傻事，都可以归于青春期冲动，仿佛有这五个字当盾牌顶着，就可以永远不想原因，不想后果。

　　 黎江江想着，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现在冲到江黎川办公室告白，江黎川会把这归于青春期冲动然后淡然揭过吗？

　　 黎江江不敢再接着想了，她怕自己想着想着就知行合一去了。

　　 还好上课铃也打了，全班一秒归于安静。

　　 黎江江算是发现了，这群学霸，霸在放飞地快收地也快，只要到了该投入学习的时间，一秒也不耽搁，立刻全身心投入，外界如何就再也和自己无关。

　　 黎江江觉得这就是自己在这个班一直吊车尾的原因。

　　 她就做不到这种收放自如，总得花一点时间用来重新集中注意力。

　　 这一下午，她都没怎么成功地把注意力收回来，就算上课放下了手机，脑子里也还是在想着手机里的东西，想着等下课了该怎么回骂才更有效果。

　　 上课十分钟了，黎江江终于把注意力收回来集中到眼前的地理题上了。

　　 碧螺春采摘于何季？

　　 黎江江心想，废话，都叫碧螺春了，还能是冬天摘不成？

　　 但明显不能只写个春季，因为这道题三分，一分给春季，两分给理由。

　　 黎江江又把这道大题的总题干读了一遍，从洋洋洒洒里一条条找关于碧螺春的习性的关键句，然后写上了两条，但心里怎么都觉这题怪。

　　 还不等自己接着往下写，就听见班里好多人低声咒骂。

　　 黎江江懵了懵，就听地理课代表问：“大家对答案对到碧螺春了吗？”

　　 好几个人都说对到了，还是吐着芬芳说“操，刚对完”或“日了狗了，正在对”。

　　 黎江江心想你们写得也太快了，这就写完了开始对答案了，她才磨蹭完选择昨晚第一道大题第一问，也就是碧螺春。

　　 “神他妈因为叫碧螺春不叫碧螺冬也不叫碧螺夏！”周菲说。

　　 “这题是出来搞笑的吧卧槽？”

　　 “谢谢，爷笑了。”

　　 “高考出这种题这种答案，我他妈才真要笑。”

　　 可能是口吐芬芳一下午了的后遗症，现在大家说话都带着一股芬芳，平常芬芳的频率并没这么高。

　　 还没对答案的听到都觉得怀疑人生，赶紧先对这道题的答案，一看答案上还果然写着这句话：春天。因为碧螺春名为碧螺春，非碧螺夏、碧螺秋、碧螺冬。

　　 黎江江忍不住道：“开玩笑的吧？假答案吧？”

　　 尹钰没说话，他记得他在哪刷本忘了名字的练习集上刷到过这题，答案很正经。

　　 黎江江看了看尹钰的小页子，这道题下面很干净。

　　 “你怎么没写？”黎江江问。

　　 “写过，然后看了一眼，脑子里出答案了，就没写。”尹钰说。

　　 黎江江点点头。

　　 周菲也是这样，看到写过的题，脑子里过一遍答案，觉得没什么问题，这道题就过了。

　　 大家骂完，收了这张卷子，换别的卷子继续刷题。

　　 因为上一节就是地理课，这张卷字是课上发的，自习课的时候大家面前都是这张卷子，于是出于手边有什么就先学什么的懒人原则，统一先写了这张。

　　 下课铃一打，全班都把笔一扔，站起来一起出门，说着谁跑得快，先行一步跑到食堂占五十个位置，旁边人边跑边笑成一团，说是八爪鱼吗难道，一爪占一个。

　　 虽然这么说着，但男生们还是飞快跑到前面打头阵，冲进食堂找好最佳的一片位置，站一旁盯着不让人坐。

　　 黎江江和周菲算是女生里跑到的最快的，到的时候正见苏烈赶人，大老远就喊：“诶！同学，那儿有人了！”

　　 那位同学往左移了一位，孙浩然喊：“还是有人！”

　　 同学转身往后移，没想到又被人喊了，“还是有人！”

　　 那位同学不耐烦了，问：“你们多少人啊？！”

　　 另一个男生比划着范围，说：“从这儿，到那儿，看见了吗？都有人！”

　　 黎江江笑得不行，这一片位置离所有窗口都近，是黄金区域，跑得快得都来抢这一片位置坐。

　　 没出半分钟，全班都到齐了，每个人在自己位置上放个东西表示一会儿这有人要坐，然后一起去打饭。

　　 一般大家都会打好饭再找地儿坐下，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要不提前占好，一会儿全校都进食堂了，大家都找不到挨在一起的这么多空位了。

　　 打完饭，大家坐在一起，宣传委员孙浩然忽然站到凳子上，对着全班说：“十一班的战友们！今天这一战咱们赢得十分漂亮！充分展现了咱们集体的团结、友爱和文明！”

　　 他一说到文明，全班都忍不住笑，回想起来今天那些在自己嘴里和手指下翻飞的各种需要被哔哔掉的词汇。

　　 全食堂的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跟看大型神经病集会似的。

　　 但在座所有十一班的人都没觉得这么被注视着很丢人，还给叫好。

　　 第一个叫好的就是早上被赵琳琳怼了的刘昊英。

　　 赵琳琳故意说：“刘昊英，你早上不是还在那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吗？”

　　 刘昊英面上微红，说：“我那不是被无耻卑鄙小人蒙蔽了吗？亏了琳姐您及时把我怼醒，狗屁知人知面，我不信咱们班同学的心，还能去信一个隔着屏幕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外人的心？”

　　 大家都笑着喊说得对！

　　 黎江江觉得，要不是食堂没酒，看这氛围和大家的兴奋状态，就该是“说得对！来走一个！”

　　 果然，还好食堂没酒，因为孙浩然接下来就气势如虹地说：“现在大家举起面前的这碗粥，干了它！敬十一班！”

　　 “卧槽，你有病吧？这是想烫死谁？你说！”一个女生喊道。

　　 大家纷纷骂孙浩然。

　　 孙浩然说：“嘿嘿，开玩笑开玩笑，大家举起粥，碰一个，干不干随意！”

　　 尹钰觉得这可真是越来越傻逼了，众目睽睽之下干碗喝粥？

　　 但他比谁站起来得都快。

　　 大家端起面前的粥，离得近的七七八八碰在一起，孙浩然喊了一句：“高二十一！”

　　 “就是牛逼！”全班应了一句，然后碰了下碗，一起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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