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天气好的不只是江宁,整个江水流域皆是如此。
所谓秋高气爽,还有着艳阳天,着实让人心旷神怡。
一只载有七八人的甲板船从江宁府的石首沿着容河到了华容。因为洞庭湖闹匪患的缘故,弃水从陆。
在华容县幸亏遇到一支回巴陵的商队,不然他们可能只有徒步回巴陵了。
这七八人中还夹杂着两个小孩,但为首的却是一个妇人。
“这位娘子,可是往巴陵寻亲?”
一位掌柜模样的老叟留着一嘴的山羊胡,向那被牛拉着的货车上的年轻的青衣妇女问到。
“回老丈话,妾身夫家的本宅在巴陵,这次带着两个孩儿回来,是因为小叔叔成亲。”
“哦,敢问娘子的夫家可是崇宁坊的沈家?”
“正是。”
“哦,失敬失敬。原来是文载公的家人。”
“还未请教,老丈哪里人氏,这次幸亏有老丈想助,不然还得有些麻烦!”
“夫人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小老儿应该做的。小老儿也是巴陵本县人,受县尊委派,给华容的隋相公送粮食去。”
听说是沈家的儿媳妇,这老儿口气也变了。
“原来也是巴陵桑梓,老丈高义。”
“夫人谬赞了,这些都是小老儿的本分。想来夫人还不知道,三爷受招讨相公的重用,现正是巴陵县尊,六郎君也承祖荫,担了慰廨的主官。”
这些却是妇人不知道的,虽然随丈夫居住在东京,与巴陵也常往来书信,但老者所说都是近些日子才发生的。
这妇人便是沈林甫的嫡亲嫂嫂,沈树甫的妻子,王浮。也是岳州知州王谠的女儿。
自家兄弟成亲,于情于理都是一等一的重要事情,奈何沈树甫公务缠身,不能告假。
于是便与妻子商量,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当然是他与王浮所生的两个嫡子,沈谌与沈戡。
至于另外两个与小妾生的,就不怎么受重视了,赶不上叔叔的婚宴。
沈家树大根深,亲戚太多了。不说这在外的儿郎们,所谓的姻亲一抓一大堆。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来,像沈林甫的大伯一家远在泸州,便来不了。
百多人的车队,沿着干涸的泥土官道前进。车轱辘压在地上,滋滋作响。
两旁的稻田里,庄稼已经收割完了,留下的水稻桩子发着新芽。偶尔可见还有老农在田间松土,想来是想种些冬菜。
王浮所乘的货车,其实就是一个宽大的木板,镶嵌两个车轱辘,套在牛背上拖着走。为了在行进途中保证货物的稳定性,木板四边又用木板钉上,防止货物泄出来。
因为粮食已经运到了华容,所以此刻车上都是空的。
那一个个护卫,看那穿着,应该不是专职勾当押送的。的确,跟随老者的这些护卫,都是临时招募的。
因为庄稼收完了,地里也没多少活计,便出来看看,有哪些事能使把气力,唤些零碎钱补贴家用。
与护卫们形成对比的是,跟随王浮女子三人的护卫。这些都是王浮家里专门的护卫,一个个身上都傍着绝活。
还有王浮身边的两个孩子,一身锦服。大的那个便是沈谌了,沈树甫的长女,今年七岁了。小的那个是沈戡,沈树甫的嫡子,今年五岁。
两个孩子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当然,是在他们能记得的事情里。小时候随父母回过巴陵,但肯定是已经记不起了。
望着两旁一路走来见过的新鲜事物,两个孩子心中充满好奇。一会儿问问母亲,一会儿相互讨论。
王浮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搂着儿子,吹着秋风,沐浴在晚秋的阳光下,感觉无比幸福。
心里的烦恼,且先抛开一边去。
沈树甫又纳了一门小妾。对于自己的丈夫,王浮恐怕是最了解的人了。
想想自己,也二十五了。虽然风华依旧,但岁月流逝的痕迹越来越明显。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两个孩儿健康地长大。
“阿娘,二叔跟阿爹谁的官大啊?”
女儿沈谌突然抬起头问母亲,也不知她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的。
王浮想了想说道:“你阿爹是正经的翰林郎,秩八品的枢密院计议官。”
顿了顿继续说道:“二叔是承了祖荫受的县慰,因为巴陵不是上县,所以巴陵县慰严格来说算不得官,是没有品级的。”
后面的话,王浮不好当着孩子们说。沈林甫严格来说,只是吏。因为巴陵县一级的官员,只有一个,县令。
还是九品,这也是为什么招讨司就能直接任命沈品方。
当然,招讨司是有这个权限的,但是为了避嫌还是很少起用已经致仕的官员。
“所以阿爹的官比二叔大。”这时儿子沈戡机灵地转动脑袋,向自己的阿姊炫耀到。
“哼,我自己知道。”沈谌对于弟弟的炫耀有些恼怒。
王浮笑了笑。
“这次回巴陵老家,知道都有哪些长辈吗?”王浮向孩子们问到。
女儿沈谌想了想说道:“有太公,有祖父和祖母,还有四伯四伯母,二叔和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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