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橇稳定的下降着，它的速度很慢，安静的深渊里只听得见魔法碰撞产生的“刺啦”声。指星笔发出的狭窄光束，看不清深渊底部的全貌，茶茶只能耐心的等待着雪橇降落。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滑行板的金属外壳终于触碰到坚实的地面。金石碰撞的回音在看不见的深渊里空旷无比。深渊的下方没有冰，只有黑洞洞的坚硬石块。当然，在没有光的世界，哪里都是黑洞洞的。茶茶从雪橇上跳下，冰冷的触感从鞋底传到头顶，茶茶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对面的冰墙散射着红光，以茶茶散步的缓慢速度，只需要走上十分钟。只要他们愿意，很快就能回到墓场散发的纹路轨迹上。

　　 冰原狼拉着雪橇往垂直的方向行驶。它的鼻子比所有人的都要灵敏，一股奇异的味道从不远处飘来，强烈地吸引着它靠近。

　　 燕良月跟上他的狼，指尖兴奋地摩擦着，眼里似有星河闪烁。

　　 阿雪和茶茶面面相觑，手拉着手跟在雪橇后面。沉默行进着，凛冽的寒风擦过厚实的帽檐，冰凉的压迫感从耳畔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茶茶警觉地挥着指星笔往后看，绯红的光束洞穿虚空，似乎什么也没有。黑气凝聚在瞳孔，除了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依然没什么发现。

　　 “怎么了？”阿雪问。

　　 “总觉得有东西在跟踪我们。”茶茶转过头，对上阿雪担忧的目光，“之前我站在冰柱上，也有这种感觉。”

　　 “咔擦！”这是雪橇撞上地面发出的刺耳声音。没有世界纹路的辅助，冰原狼的眼睛在黑暗中仿佛失去了作用，一脚踏空踩进巨大的凹槽里。

　　 锁链从茶茶的手心生出，将雪橇平稳地拉回。触碰雪橇的瞬间，一股清澈的气流穿过锁链，这种感觉，就像在吸收某种活物的生命力，而且是生命力极强的活物。清新的触感，不亚于四方学院外围生长的整片树林。细小的符文微微变暗，茶茶不自觉地吸取着，宛如呼吸吐纳般顺畅自然。

　　 “谢谢。”燕良月猝不及防地表示感谢。礼貌的语气条件反射般从口中传出，听不出多少温度。他似乎也没有注意到雪橇发生的变化。

　　 更多的锁链穿过肩背，绕在茶茶周围迅猛地扩张开来。锁链的尾端燃起巨大的火焰。比起看不见的纹路，她更相信自己的力量。吸足生命力的黑气激烈燃烧着，周遭的石壁被彻底照亮。心中暗自盘算，等到了人口聚集的城市一定要搞些闪光弹备用。

　　 “怎么这么多洞？”阿雪看着脚下吃惊地说。脚底的位置几乎全部是十几米深的大洞。歪歪斜斜的倒插在地面上。

　　 “有没有觉得形状有些眼熟？”茶茶微微蹙眉，密集的洞窟显然对她的视觉造成了影响。洞窟的褶皱无比锋利，平滑的石壁仿佛刀劈斧砍过。

　　 “像冰柱。”燕良月说，“像深渊上面的冰柱。”

　　 “我们要不先上去？”阿雪向后挪了一小步，本能的觉得诡异。

　　 “前面有光。”阿雪说话的瞬间，燕良月发现了洞窟前方隐隐有几抹赤色的光芒闪动，火焰般烧在黑暗里。深渊偶尔散发的特殊纹路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没有探究清楚是什么之前，他不太愿意放弃，“说不定是有人看到了我们这边。”

　　 “我试试。”黑气铸成的锁链熄灭又燃起，有节奏的一闪一闪。对面仿佛收到回应，也跟着茶茶的动作长长短短的闪耀着。“对面让我们过去。”

　　 “真的有人？”阿雪问，眼里充满狐疑。

　　 “我随便试了一串摩斯码，对面发过来的信号碰巧能组合成文字，顺利地读取出来。”茶茶收起大部分锁链，只留下手心的那条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如果不是人，那就太可怕了。”

　　 三人最终决定过去看看。茶茶踏着虚空飞檐走壁的在前面带路。雪橇不能直接穿过连接洞窟的狭窄路面，阿雪的真元流动着，在洞窟的上方临时搭建出冰片筑成的路面。她和茶茶的配合无比默契，总能在盘根错节的洞窟中找出最优的结冰路径。

　　 雪橇踩在薄薄的冰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冰原狼的主人小心翼翼地驱使着他的坐骑，时刻保持着和阿雪她们一致的路径。冰片的下方，无数的影子悄然飘过。

　　 一刻钟后，目标似乎没有靠近的迹象，只是幽灵般在前方燃烧着。原本打算退缩的阿雪，此时居然较上劲来，冰片凝结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洞窟有了起伏，纵横交错的石壁马蜂窝般密密麻麻的插在山坡上。所有人都没有停下，每当觉得对面的火焰似乎熄灭了，那股赤色的光芒又会不远不近的倾洒过来，说不出的诱惑。仿佛再走上那么一小段距离，就能够伸手抓到探测个究竟。

　　 坡度越发陡峭，阿雪的体力有些透支了。雪橇卡在一个二十来米高的山壁前。

　　 “我不行了。”茶茶第一个放弃，尽管她的火焰比刚开始还的时候还要明亮，“全都是些破洞。一个接一个，啥玩意儿也没有。”她指着山壁光秃秃的顶端说，“我敢保证，那上面的风景和下面一样磕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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