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清晨，胤禛、乌苏里、乌拉那拉氏难得一同用早膳。

　　 没一会儿，上完早课的弘暻、弘暲、阿正就来请安了。

　　 “给阿玛、福晋、额娘请安。”

　　 胤禛弯了弯嘴角，“添筷。”

　　 身旁的宫女太监闻声而动，在三人下首添了三副碗筷。

　　 一张圆桌，胤禛左侧坐着四福晋，右侧是乌苏里，三人免不了有一人要挨着四福晋。

　　 阿正借着距离近抢先坐在乌苏里身旁，弘暻、弘暲依次入坐。

　　 乌苏里抿唇浅笑，给三个孩子夹菜。

　　 乌拉那拉氏婉笑着，“怎么不见弘晙？”

　　 “估摸汗阿玛又留他用早膳了吧。”

　　 胤禛淡声回，瞧着她今日态度似乎有些格外的热情。

　　 “福晋今日回府后就该准备起行程了。”

　　 康熙几乎每年必去蒙古，各府上常备着每年要去的东西。

　　 乌拉那拉氏笑语吟吟阖首：“妾身知晓。今年妾怕是无法陪爷去了，还得劳妹妹辛苦些。”

　　 “不敢当。”乌苏里垂眸，默默回道。

　　 吃了几筷子，弘暻几人就起身辞行。

　　 “诗瑶，你去送送。”

　　 “是。”

　　 房内又陷入短暂的宁静，乌苏里也停下筷，慢吞吞喝着银耳羹。

　　 “爷，弘晖病还未好，妾还得照顾弘晖。府上事务还需宋氏她们协助，不如今年就让去年进府的耿氏和钮祜禄随行？”

　　 胤禛未言语，只是瞧了眼捧着碗的乌苏里。

　　 乌苏里眨眨眼，管，还是不管？

　　 “有她们两人在，也能替妹妹分担些。”

　　 “不必了，她们去了也是麻烦。”

　　 乌拉那拉氏笑淡了淡，垂眸嗓音平静道：“妾知爷喜爱乌苏里氏，可这几年府中一直无喜讯传出。额娘多番提点妾，妾自知不得夫君喜爱，算不得一个贤良的妻子，但妾也并不是那毫不知礼的妒妇，相信乌苏里妹妹也不是此等人。”

　　 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乌苏里身上，明明是平淡至极的眼神偏偏让乌苏里后背陡生寒意

　　 “如此下去，于爷的名声无益。”

　　 “行了，别说了。”胤禛重重放下筷子，眉心深皱，“你看玉儿做甚，这与玉儿有何干系？”

　　 乌拉那拉氏抿抿唇，没有因为胤禛生气而停止劝诫，“妾前些日听闻八贝勒身边的宫女因有孕被抬为格格，八贝勒敬重嫡妻京中无人不知。爷爱重乌苏里无可厚非，可为着爷的名声和四郡王府着想，妾今日斗胆请爷三思。”

　　 一阵瓷器破碎的清脆声。

　　 乌苏里沉默无言，她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胤禛一言不发坐着，眼神明明灭灭盯着蹲在他面前的乌拉那拉氏。

　　 伺候的奴才都跪下低垂着头，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

　　 许久，胤禛压着嗓子，语气似重可声音轻的仿佛风。

　　 “福晋，你这是在逼爷？”

　　 质问语式却满是笃定，声音如浸透了紫禁城冬日的寒雪一般，泛着彻骨的冷意。

　　 “妾不敢，妾是在劝妾的夫君。”

　　 胤禛唇边兀的漾出一声轻哼，令乌拉那拉氏浑身僵直。

　　 “爷若真的为乌苏里氏好，还请爷慎而慎之。如今乌苏里氏膝下已有四子，是皇室中唯一有封号的侧室。”

　　 “如此……还不够吗？”

　　 最后一句话带着微颤而轻轻，不知是在问谁。

　　 胤禛深吸一口气，面色如深渊冷潭，怎么够呢？

　　 那是玉儿靠自己得到的，他给的太少。

　　 乌苏里皱起眉，总觉得今天的乌拉那拉氏的行为有些异常。

　　 对峙的两人胶着，谁也未再开口。

　　 “福晋这是何苦？”

　　 又对意柳道：“还不把福晋先扶起来？”

　　 起身虚抚了一把她，“福晋有什么事慢慢与爷说便是。”

　　 乌拉那拉氏自嘲勾起唇，眼神盛满了挫败望着乌苏里，背脊笔直站起。

　　 若是真的能好好说就好了。

　　 乌苏里扯了扯胤禛袖口，示意他赶紧说句话。

　　 胤禛偏过头，反手紧握住她的手。

　　 乌苏里叹了一声，正是风头浪尖的时候，也不必为了这件小事就闹得不愉快。

　　 这件事最终还是她做胤禛心里的恶人了。

　　 “爷，带上耿氏和钮祜禄氏不过是件小事罢了，福晋也是替您考虑，不如就带上她们吧。”

　　 若是有花招，估计也是对着她来的。

　　 不过，今年的蒙古之行会如往年那样顺利渡过吗？

　　 乌苏里心里略有打算，带上她们也不是不行。

　　 胤禛更生气了，沉声道：“那就带上吧。”

　　 松开乌苏里的手，冷着脸起身，“爷还有公务要忙，福晋早些回府。”

　　 乌苏里身形一滞，“妾先告退。”

　　 说罢，快步追上怒气冲冲的男人，不顾男人躲闪的死死挽着他的臂弯。

　　 乌拉那拉氏迈着跪僵的腿坐定，默声讥诮望着两人依偎的背影，轻声自嘲：“在他心中，我什么都比不上她。”

　　 意柳身子一僵，劝道：“可福晋毕竟是主子爷的嫡福晋。”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