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顾盛酩带着穆尘时来到一处热闹的市集，远远地就听见某人大声吆喝着什么。

　　 “有没有道友要去古域啊，一人只需五十块中品灵石。”

　　 高空，天穹兽自虚空中飞出，发出一阵悠远的低鸣。

　　 顾盛酩眉头一挑，朝那人走去。

　　 “道友，还有位置吗？”

　　 “顾前辈，您也要去古域吗？！”那人显然认识他，脸色一喜，语气中带上几分欣喜若狂。

　　 顾盛酩点点头，看了眼身旁拘谨的穆尘时，继续道：

　　 “带他去见见世面。”

　　 “这样啊…那前辈应该不赶时间吧？”

　　 顾盛酩明白他的意思，笑道：

　　 “没事，你多叫几个人，什么时候出发都行。”

　　 “多谢前辈理解。”

　　 那男子脸色一喜，松了口气，随后继续吆喝起来。

　　 顾盛酩则是运转灵气，带着穆尘时一步踏出来到天穹兽背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一眼望去，周围大概有近百人。

　　 两位地元境、二十多位破元境，剩下的基本都是混元境，角落里还有两个武元境小辈。

　　 此外，还有一个看不透境界的老头，但那人周身灵气涣散，生机流逝，已是行将就木。

　　 这些人或是聚在一起，谈论着彼此的生活，聊着闲天；又或是独自站在一旁，闭目养神。

　　 有人满身煞气，背负血海深仇；有人谈笑风生，尽显悠然自在；有人沉默寡言，是天地独行客……

　　 ——在这狭窄的天穹兽背上，在这片小天地中，亦能看到众生万相。

　　 不少人也认出了顾盛酩，见他望来，纷纷朝他拱手行礼。

　　 “见过顾前辈。”

　　 “见过顾道友。”

　　 “哈哈，诸位无需多礼。”顾盛酩笑着点点头，一一回应。

　　 一旁的穆尘时看着这一幕，眼里泛起一片星光，充满了敬佩和向往。

　　 今天他遇到的修仙者，几乎都对顾盛酩恭敬有加，对他也是笑脸相待，丝毫没有轻视之意。

　　 他知道顾盛酩很强，但究竟有多强，他还未有过深刻的认识。

　　 此时此刻，他终于窥见冰山一角，看到了对方一丝真正的实力。

　　 ——这个不着调的师尊，恐怕曾经也是闻名天下的妖孽！

　　 思索间，他忽然看到一个小摊。

　　 摆摊的是一个年迈老者，脸上有一大片烧伤，略显恐怖，乱糟糟的银发因为长久没有打理而毫无光泽。

　　 带着好奇，他朝那人快步走去，很快便来到那人身前。

　　 就算有客人来，老者也没有搭理的意思，仍然低着头，端详着手中陈旧的拨浪鼓。

　　 穆尘时好奇地打量着摊上的东西，最终被一枚青色石头吸引了注意。

　　 他蹲下来，指着那颗石头，问道：

　　 “老先生，这是什么？”

　　 “望风石。”

　　 老者沙哑的声音如同被粗糙的砂纸磨过一番，十分刺耳。

　　 “小兄弟连望风石都不知道，还是莫要看了，这些古物，在不识货的人手中，毫无用处。”

　　 “哦……”

　　 闻言，穆尘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悻悻地走开，背上背着的双刀随之晃动。

　　 “……”

　　 老者愣了一下，浑浊的眼中亮起一抹微光，如同看到故人一般。

　　 他张了张嘴，叫住对方：

　　 “小兄弟，看你和我有缘，此物便送给你了。”

　　 “啊？”

　　 穆尘时一脸懵逼地转头看着他，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破旧的衣袖里拿出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籍。

　　 “此书是我在一场大火中捡到的，估计是某人的遗物。”

　　 “大火……”

　　 穆尘时对这个词有些敏感，因为在他记忆中，有这样一个人，也总把大火挂在嘴边。

　　 那人很喜欢双刀，但却只剩独臂。

　　 说起来，他所用的残月刀法，便是那人教的……

　　 带着万般思绪，穆尘时接过那本破破烂烂的书籍，缓缓翻开一页。

　　 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张狂潦草的字。

　　 “梦如残月，一刀了断。”

　　 “以血为刃，斩尽杀绝”

　　 看到这两句话，穆尘时愣了一下，逐渐陷入回忆的黑暗中。

　　 依稀记得，在这段话之后，还有一段话。

　　 “此身无名，染濯血尘，无路可退……”

　　 穆尘时说着，抬头看向面容狰狞的老者，后者此时也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干裂的嘴唇颤抖着，与他一同说出最后一个词：

　　 “鏖杀至死。”

　　 “……”

　　 之后，便是久久的沉默。

　　 穆尘时心中掀起万丈波澜，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在这种境地，遇到故人口中的故人，遇到别人故事中的主角。

　　 老者沉默许久，哑声道：

　　 “传授你这一刀的人，可还好？”

　　 “嗯……”

　　 穆尘时犹豫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老者明白了什么，没有继续询问，只是低下头，继续端详着那破旧的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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