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和霍长鹤邀请来送犯人的家丁一起用膳。

　　 家丁吞口口水，盛情难却，也就坐下。

　　 酒入肠，菜入胃，这话匣子也就打开一半。

　　 关于刘大不见人，府里不少人去找的事，家丁也有一些说法。

　　 “二位不知，水神已经预测过，说是刘管家……今年有大劫，血光之灾！这次呀，怕是……”

　　 他没说完，但意思显而易见。

　　 颜如玉心头微震，压低声音配合他：“水神？”

　　 家丁诧异：“怎么？二位不知？”

　　 “我们不是本地人，初来此处，”颜如玉解释。

　　 家丁点头：“原来如此。我们容州最大的神，就是水神，特别灵验，每个月初一十五，我家主子都会带着全城人祭祀。”

　　 “一个月祭两次？”霍长鹤疑惑，“从未听说哪尊神需要祭祀这么频繁。”

　　 “我们的水神能和其它的一样吗？”家丁语气颇有些骄傲，“她保着我们容州平安，风调雨顺。”

　　 颜如玉心说，你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容州都成什么样了，还平安，还风调雨顺。

　　 给家丁倒杯酒，颜如玉又问：“水神是个什么样的神？我是说，容貌，身形，是不是特别威武？”

　　 家丁笑着摆手：“你有所不知，水神是女的。”

　　 颜如玉脑海中瞬间浮现在暗室中看到那尊人像，和她容貌七成相似的人像。

　　 “容貌如何？”霍长鹤忍不住问。

　　 家丁咂一口酒，目光在他们二人脸上一掠。

　　 颜如玉莫名有些紧张，霍长鹤的手也在桌下握成拳。

　　 家丁笑道：“你们问我？我也不知道。”

　　 霍长鹤心头有火，但又不得发作，强忍道：“你不是说每个月祭两次吗？”

　　 “是祭祀两次，不对，现在是一次了，”家丁竖起一根手指，“十五一次。”

　　 “祭祀的时候，水神的容貌也是不露的，我等都是俗子平民，怎配瞻仰水神的容颜？”

　　 颜如玉追问：“那水神庙在哪里？”

　　 家丁打个酒嗝：“水神庙？不不，水神没有庙。”

　　 “她无处不在，怎么会被一座小小庙宇，锁住真身。”

　　 霍长鹤火气快要压不住，颜如玉手放在他肩膀上。

　　 “那你们是怎么祭祀的？”

　　 “这个呀，白先生会提前算出来，当日哪个方向，有利于祭祀，就定在哪里。”

　　 颜如玉听到“白先生”这个称呼，不禁想到“墨先生”，莫非，这两者有什么联系？

　　 “白先生是什么人？住在哪里？”颜如玉浅笑，“这么大本事，不知能不能给算算命？”

　　 家丁摆手：“你可别想美事了，白先生只见主子，像我等……根本没有机会。”

　　 看来，这个家丁知道的也是十分有限。

　　 又问几句，把能套的都套了。

　　 家丁离去之前，神神秘秘地说：“你们要是身手好的朋友，可以介绍入府，主子非常想要一个身手好的人，像周烈那种。”

　　 他有些醉，又说：“我忘了，你们就是游方路过，哪来的朋友？”

　　 他摇晃着走了。

　　 颜如玉眸中闪过狡黠：“谁说我们没有？既然他想要，那就送给他一个。”

　　 当天夜里下了一场雨，霍长鹤和颜如玉本想去查探一下其它院子，找找那些女子的下落。

　　 但霍长鹤很快发现，因为“刺客”的缘故，刘八郎也加强了府中防守。

　　 再加上这场雨，霍长鹤和颜如玉暂时没有行动。

　　 次日一早，石板路被雨浸得发亮，刘八郎撩开马车窗帘时，正望见街角馄饨摊冒出的白雾。

　　 “主子，马上就到刺史府了。”

　　 刘八郎“嗯”了一声，正准备放下窗帘，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两道黑影从旁边的巷子口窜了出来。那两人速度极快，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两把短刀。

　　 “有刺客！” 手下护卫大喝一声，拔刀迎了上去。

　　 那两名刺客身手矫健，身形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短刀在晨光下划出致命的弧线。

　　 刘八郎的手下在两人面前显得有些狼狈，不过片刻功夫就有两人被划伤。

　　 刘八郎端坐在马车内，脸上又惊又怒，他知道有人想自己死，但这些都是私底下的事，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还是头一回。

　　 一想到昨天行刺失败，今天又再来，刘八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也恨自己手下人不争气！

　　 眼看着一名刺客手中刀就冲着他来，刘八郎心中大惊。

　　 就在这时，一道灰影如同凭空出现般，挡在了刺客面前。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汉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短打，手里握着一根普通钢刀。

　　 “砰！”

　　 一声闷响，当先那名刺客的短刀被精准地格开，力道之大让刺客虎口发麻，短刀险些脱手。

　　 “哪来的野狗，也敢管爷爷们的事？”另一名刺客怒喝一声，挥刀刺向灰衣汉子后心。

　　 灰衣汉子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不慌不忙地侧身，顺势横扫。只听 “咔嚓”一声脆响，那名刺客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电光火石之间，局势已然逆转。灰衣汉子手中的钢刀如同有了生命，时而如灵蛇吐信，时而如猛虎下山，招招都打在刺客的破绽之处。不过十几个回合，两名刺客就已经狼狈不堪，身上添了数道伤口。

　　 “撤！” 为首的刺客见势不妙，低喝一声，两人互相掩护着想要遁走。

　　 灰衣汉子却没有追赶，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铁尺斜指地面，目光冷冽地望着刺客消失的方向。

　　 刘八郎稳稳心神，赶紧从车里下来，打量灰衣汉子。

　　 这身形，这身手，刘八郎越看越喜欢。

　　 他清清嗓子：“多谢壮士出手相救，不知怎么称呼？”

　　 灰衣汉子转过身，对着马车抱拳行礼：“在下孙庆。”

　　 刘八郎目光落在孙庆身上，带着几分探究：“方才见壮士出手不凡，实在令刘某叹为观止，不知壮士是哪里人士，师从何处？”

　　 孙庆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在下漂泊江湖，没有定所，来容州是受朋友相邀，略懂些粗浅功夫，谈不上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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