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建造这一万八千三百六十五座新城，皇帝强行推翻和重建了两万一千三百九十二座旧城……”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九百六十一座主城，对整个帝国的经济和民生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
随着那些新城的标记被黄衣之王一一点亮。
一个巨大的、几乎涵盖了整个世界的复杂图案，赫然出现在地图上。
“阵法？”
“以城市作为阵眼的阵法？”
一眼便看出了那个复杂图案的象征意义，玄机子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了。
能够让机械之躯的玄机子露出如此震惊的表情，足以看出这个庞大阵法的可怕之处。
一座千万、乃至于更多人口的城市仅仅只是一个阵眼。
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阵法一旦运转起来究竟会有多么的恐怖。
“他想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是李昊问出来的，他同样对于皇帝为什么布下这个阵法而感到困惑。
“当然是因为他洞悉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他从那位被囚禁的异域神明那里，知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眼神冷然地扫过这座谨慎的城市，黄衣之王那略带笑意的语气中却透露出了令人无法言喻的窒息。
“整个世界都是一场游戏，而那些自称‘玩家’的天启者正是这场游戏的主角。”
“隐藏于幕后的恐怖神明将那些玩家召唤到这个世界，帮助这个世界的文明成长、进化……”
“当文明的潜力被完全挖掘、达到自身极限之时，便是祂吞噬这个世界的时候。”
这是李昊早已知晓的内情，却是玄机子难以想象的真相。
它现在所表现出的震惊和错愕，也是当时皇帝的心态。
“于是，皇帝决定反抗那位恐怖的神明——哪怕是以自毁的方式。”
“通过从异域神明那里获得的阵法，皇帝以世界为棋盘、用帝国做布局，布下了这个‘诛天大阵’。”
“既然那位恐怖的神明以世界和文明为食，那么皇帝就决定提前毁灭这个世界和文明。”
“一切正如那位异域神明与皇帝所图谋的那般……”
“大灾变就此降临，神明逃离这个世界，众生化作邪祟。”
“那位恐怖的神明也觉得这个世界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再往这个世界派遣更多的天启者了。”
“天启时代就此终结，取而代之的是如今这片末世。”
在听完黄衣之王的整段讲述后，李昊沉默了。
而玄机子更是产生了一种三观崩塌、认知破灭的荒谬感。
“皇帝……疯了……”
当玄机子说出与黄衣之王一模一样的评价时，现场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他的确疯了，但疯得很有理性。”
“就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那位皇帝差一点就再次拯救了这个世界。”
片刻的沉默过后，再次开口的黄衣之王继续说道。
“逼迫诸神离开这个世界，强行打断文明的进程，让那隐藏于幕后的恐怖神明放弃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权。”
“同时，大灾变的降临也肃清了那些早已变质的统治阶层，解放了那些被压榨、被奴役的普通民众。”
“浴火重生之后，世界将再次恢复清明，一切又都会从头开始。”
听到这里，李昊终于忍不住插嘴说道。
“灭世之后方才能够创世，毁灭之后方才能够重生……”
“那位皇帝为了打造自己的理想世界，的确已经疯魔了。”
“所以你诞生了，继承了那位皇帝的执念、继承了大灾变的位格、但同时也背叛了曾经的理想。”
语气稍微停顿了一下，李昊直视着前方的黄衣之王缓缓说道。
“你的确不是那位皇帝，你只是千面神，只是黄衣之王，只是混沌的化身。”
“这个正在走向混沌的世界是你的摇篮，当世界破灭之后，才是你真正诞生之时。”
“如今的你，还不曾真正存在过……”
“如今的你，只是借助千面之神的力量显化的一个概念……”
“如果没有玄黄之气的承载，你甚至根本就无法在我面前现身。”
“或许那位皇帝也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这才在临终前将‘天地玄黄玲珑宝塔’送出这个世界。”
李昊的声音淡然而笃定，他只是在描述一个事实而非猜测。
“我们不是敌人，最起码我不想与你为敌。”
无声无息地转过身来，黄衣之王十分认真地盯着李昊说道。
“我要出生，只有这座‘天地玄黄玲珑宝塔’才能够帮助我出生。”
“你已经修成了‘玄黄不灭真身’，这座玲珑宝塔于你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价值了。”
“正如我之前的承诺一样，只要你愿意把宝塔给我，我可以帮助你获取这座宝塔背后隐藏的宝藏。”
“不然的话，你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就如同李昊是在陈述事实一样，黄衣之王也认为自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自大灾变中孕育而生的自己，天生就拥有着主神的权柄，只差一步就能够晋级成为至高神。
反观李昊，就算已然修成了【玄黄不灭真身】，其本质也不过是一位神明罢了。
黄衣之王之所以愿意和李昊说那么多。
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受到了皇帝残留思想的影响。
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祂不愿意多生事端。
自己的出世容不得一丁点意外，因此就算暂时与李昊妥协也是可以接受的。
“当秩序演化成混沌，当你真正出世之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站定在原地，李昊继续盯着前方的黄衣之王问道。
“世界是我的胎盘，我出世之时自然要榨干这个世界的一切。”
像是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同样站定在原地的黄衣之王沉声答道。
“你该不会为了这区区不到一百万的生灵，就打算与我为敌吧？”
黄衣之王口中“区区不到一百万的生灵”，指的自然是生活在这座城市的幸存者。
“一比一百万，你觉得这有可比性吗？”
脸上绽放出了毫不掩饰的笑容，李昊眨巴了一下眼睛反问道。
“况且，你看到的只是一百万的生灵，而我看到的却是一个文明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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