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灵鲸被柏卿护着，走了好几圈，还是没有找到出口。

　　 但是大概是因为柏卿就在身边，王灵鲸现在也不慌不忙，倒是像是散步一样，慢慢走着。

　　 柏卿也没急。

　　 然而等到王灵鲸的视线投向柏卿的时候，她总能看见少年的脸变得红了又白、白了又黑，最后变成莫名的红，接着，又做出一副乱七八糟的表情。

　　 最后的最后，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看向了王灵鲸。

　　 然而等到对上王灵鲸似笑非笑的脸，柏卿又开始害羞，连带着耳根红得滴血，偏开脑袋不敢看她。结果自己想说什么，又没来得及开口。

　　 王灵鲸心底笑得厉害，但是面上不显示，反倒是装作未曾发现的样子，看向柏卿：“你究竟想说什么？”

　　 柏卿深呼吸好几次，才看向了王灵鲸，和那副害羞的模样不同，柏卿的表情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姐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王灵鲸挑眉。

　　 从灵鲸姐，到学姐，到姐姐。

　　 这柏卿确实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但是没关系，王灵鲸想，事情都已经混乱成这样了，倒也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柏卿的故事里，有他，有王灵鲸，有陆欣，却没有张爱花和邓倩。

　　 拼拼凑凑，大概是说，王灵鲸是柏卿的同学，在帮助了柏卿一次后，就被柏卿缠上了。然而王灵鲸却不喜欢这个家境一般的、原生家庭甚至还极其不幸的同学——她只是把柏卿当做普通朋友。

　　 喜欢柏卿的是陆欣，一个和柏卿拥有的生活截然相反的富家千金小姐。但是若是说陆欣对柏卿是爱意，那也太过简单，陆欣对柏卿更多的是一种占有欲，像是买了宠物一样的，不允许反抗。

　　 于是就变成了，他爱她，她不爱她，他不爱她，她伤害他们的狗血故事。

　　 王灵鲸听到这里，觉得这故事实在是槽多无口。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现在全员对另一个人没感觉，反倒是成了孽缘。

　　 王灵鲸的脸色有些复杂。

　　 “那你，是这个副本的玩家吗？”王灵鲸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

　　 如果柏卿也是玩家，那么柏卿现在死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之后的生活。

　　 一想到如果这次游戏结束了，回到现实生活里，自己得知的是柏卿的死讯的话，王灵鲸下意识就觉得，自己一定会晕过去，然后丧失斗志，什么的。

　　 柏卿摇头：“不，我不是玩家，如果我是玩家，那么死了就是死了，不会用现在这个形态陪着学姐。”

　　 这句话对于王灵鲸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急切地寻求一个答案：“所以，若是回到现实生活中的话，你还活着，对吗？”

　　 柏卿点头。

　　 王灵鲸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奇怪了，如果你不是玩家，而我是玩家，那么为什么我们两个人有什么，其他人没有……不对，陆欣是玩家吗？”

　　 柏卿这下又摇了摇头：“她不是，这次的玩家，只有姐姐听到的电流声里说的那些。”

　　 “电流声只说了数量，没说究竟是谁。”王灵鲸回应道。

　　 柏卿像是陷入了思考一样，沉默了一瞬。

　　 王灵鲸也没有说话。

　　 倒是柏卿突然停下了脚步。

　　 王灵鲸有些奇怪：“怎么了？”

　　 柏卿不走，她也走不了。

　　 然而下一秒，王灵鲸就听见耳边传来电流声。电流声……或者说，某种类似于系统的声音，现在终于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足够的语气词和情绪。

　　 【现在剩余玩家：1人。恭喜玩家王灵鲸，获得积分。】

　　 王灵鲸皱眉：“什么情况，剧情现在已经走完了？”

　　 “……剧情，其实等到我杀完就好了。”柏卿有些心虚，不敢直接去看王灵鲸。

　　 王灵鲸瞪眼，一脸的难以置信：“那我？”

　　 “我舍不得……”柏卿挠头，“其实与其说这是个剧情本，不如说这是个吃鸡本，只要能活到最后，就能获得最多的积分，故事剧情也会直接胜利。”

　　 王灵鲸觉得这个规则里全是bug，不由得吐槽：“若这次的boss不是你，而是另外的人的话，那我不是还得死？这个副本岂不是就是无人生还了。”

　　 然而柏卿的目光变得极其温柔。

　　 他看向王灵鲸，神色柔和，脸上甚至还带着初春般的笑意：“不会的，一定是姐姐胜利的。”

　　 王灵鲸突然就想到了电流声说的那些命运啊什么的话题。

　　 “柏卿。”

　　 “嗯？”少年用鼻音回应。

　　 王灵鲸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和这个电流声，究竟什么关系……或者说，你究竟是不是柏卿。”

　　 柏卿却笑着，俯身。

　　 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王灵鲸的嘴角。

　　 原谅他，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明明是他先来的，但是在这种时候，却依旧不敢僭越。而是用着带着他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私心，与压抑不住的感情，才能做出这种在他看来，已经有些越矩的亲密动作。

　　 王灵鲸一愣。

　　 “姐姐。”然而柏卿亲昵地喊了一声，打断了王灵鲸想说的话，他自顾自地说着，“你就没怀疑过，如果一开始你所在的世界，就不是现实的话……这种事情吗？”

　　 王灵鲸皱眉，被柏卿带跑了思路：“什么意思，我活着，有痛感，有其他的感受，我的记忆也没有出现断片或者混乱……”

　　 怎么可能不是现实生活？如果她所在的世界就不是现实生活了，那么对于王灵鲸来说，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可信的、什么是不可信的了。

　　 然而柏卿却还是笑着。

　　 只是笑着。

　　 他喟叹一声，接着又化作了黑雾，将王灵鲸抱在怀里。

　　 “看看我吧，姐姐，看着我。”柏卿将脑袋搭在了王灵鲸的肩窝里，如果归巢的倦鸟，用尽最后的力量与勇气撒娇，“你好好地、仔仔细细地，想想看，这一切……真的是真实的吗？”

　　 王灵鲸站在原地。

　　 “故事的最后，是我化作了厉鬼，因为我被陆欣从楼上推下来了。她把我当做宠物，自然不在意我的性命，”柏卿一转话题，重新说着这个故事的结尾，“我杀死了其他所有相关的人，唯独留下了试图替我找到真相的学姐，然而因为陆欣家里的势力，学姐也没有活下来。”

　　 王灵鲸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剧情，又为什么会是她一个人，作为玩家，却在剧情里有身份。

　　 而且好巧不巧，在王灵鲸完全不知道剧情的时候，就已经乖乖跟着剧本在走了。

　　 而柏卿只是喟叹一声。

　　 “姐姐，别问为什么，你要做的，是用你的眼睛、你的身体，去感受这个故事里的世界……我会在等你，永远等你的。”